棠寧又翻了個，鼻子酸脹，眼淚鎖在眼眶里，還想努力憋回去。

為什麼只有十六歲？要是再長大一點兒，就不用把這些心思藏起來。

可眼下，所有的愫注定只能是暗。

暗的覺，苦又食髓知味。

再說，就算程懷恕眼睛恢復了，也是要歸隊的，很容易就會把忘記吧。

他有他的驕傲，既然要歸屬藍天，就不可能永遠生活在黑暗的世界里。

而這場暗，注定是兵荒馬，如夏時陣雨，人心弦的。

棠寧從床上起，頂著紅紅的眼眶來到桌前。

那張空的信封還沒有塞信紙進去。

可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將信紙鋪平，表認真，許久才一筆一劃地寫道：【我將來想為一個能追逐榮的人。】

不管前路是不是黑暗的，總有一個人的存在對而言，就是榮本。

棠寧將信紙小心翼翼塞進信封，像是在保護最珍貴的件。

之后劉姨喊吃飯，也沒下樓。

收拾好明天上學要帶的書后，棠寧洗了個澡，穿著睡著冷氣的吹拂。

門外又響起幾聲敲門聲。

以為是劉姨來問不的，下意識地拉開門：“劉姨，我真的不......”

后面的話卡在嚨里，是因為看見了穿著藍襯，材括的男人。

程懷恕站在門外，正好在翳，影勾勒出清雋的廓。

幸好程懷恕見不到哭過后眼尾泛紅的模樣，要不然肯定就得起疑心了。

棠寧以為他也是來勸自己吃飯的，低頭腦袋，悶聲悶氣地說：“小叔叔......我不。”

程懷恕沒跟繞圈子，眉峰微揚：“劉姨說你今天反常，讓我來看看。”

棠寧，立即給反駁了：“我沒有。”

“那怎麼覺聽聲兒都快哭了？”程懷恕略帶調侃，嗓音含笑。

撇撇，局促地揪著睡擺。

要是能說出口的，就不反常了。

程懷恕了然，口吻無奈又寵溺：“叔叔之前不知道，哄小孩兒還難。”

確實難，比在部隊里訓新兵難太多。

“我又沒有讓你哄。”棠寧嘀咕著。

“所以才說是小白眼狼不是？”他抬了下下，而后微微俯下，倚在門邊道，“換服，準備出門。”

棠寧收斂著緒，不解地問：“去哪兒？”

程懷恕閑散著開口，很是隨意：“去哪兒吃，要聽你李叔叔的，畢竟他請客。”

棠寧稍稍發愣，站定一會兒終于反應過來。

李思明要跟他一起出去吃飯，所以他特意來帶上的嗎？

棠寧的眸子亮晶晶的，角揚起，漾起兩個淺淺的梨渦，煞是好看。

一整晚于低谷的心，因為程懷恕一句話瞬間達到可以炸煙花的程度。

在房間里挑來選去，最后還是選了無袖的泡泡，扎著低馬尾，看著純的能掐出水來。

張齡月之前還說，皮白的跟牛一樣，棠寧倒覺得夸張了。

不想讓程懷恕等太久，棠寧很快興沖沖地下了樓。

程懷恕坐在一樓的沙發上，難得瞧著慵懶散淡。

旁邊是他外出時仍要攜帶的盲杖。

聽見腳步聲了，他也就順勢站起。

李思明遠遠地看見了兩個人影，等棠寧過來，他才悠悠開口：“程上尉，敢你這還帶家屬過來的？”

用手斂著擺，很是規矩地坐在了后座。

棠寧因為“家屬”兩個字耳子紅了。

雖然知道李思明沒有歧義，應該就是想說程懷恕是名義上的叔叔這份。

可轉換一下思路，“家屬”就能是另一種含義了。

并攏著細且白的膝蓋，靜靜等著程懷恕的下文。

“沒辦法。”

程懷恕臉不紅心不跳地開玩笑說：“我家小孩兒比較奇怪，家里的晚飯沒胃口吃，一聽是你請客就很樂意跟過來。”

臉上的溫度持續飆升，棠寧懷疑，現在要是抬手一下，臉肯定燙的不行。

跟程懷恕都坐在車的后座，距離很近，能聞到他上淺淺的煙草和木調香味。

車窗外，江城的煙火氣息濃郁，下過雨的夜晚不再煩悶，燈霓虹不斷迤邐。

“嘖嘖嘖——”

李思明不甘心，開啟反擊：“你看你就沒教好的，凈讓人小孩兒學壞。”

影轉下，棠寧忍不住去看男人規矩放在膝蓋上的手，骨節明晰，指腹還有曾薄薄的繭，應該是之前練習槍法留下來的。

又比了下自己的。

小小的一只，像是一下子就能籠罩住。

程懷恕當然不知道這些心思，誠心誠意地發問，語調卻是漫不經心的：“叔叔壞嗎？”

這是什麼問題？！

棠寧拉回思緒，怎麼回答都不是。

李思明旁敲側擊道：“小鬼，今晚可是我請客，你......認真思考再說。”

哎，這是腹背敵，必須要二選一了。

良久，棠寧選擇遵從本心，很誠懇地點了下頭：“嗯。”

要不然今天晚上程懷恕怎麼把的心弄得跟云霄飛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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