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母倆差太多了，言晏是個炮仗脾氣，一點就著，偏偏也是個紙糊的人燈，風吹吹就壞了，半星點的事都經不住，只一點比母親強，上雖說急，可是人是良善得很，自己容易掉眼淚，偏就最見不得人家傷心落淚。知冷知熱，比母親可人。

緣這東西，不信也不行，言晏父母當初分道揚鑣地那麼決絕，偏偏二人的所有全糅合在一起給了。

“你也不小了，該懂事了，可以不喜歡外面那個莫先生，可是不看僧面還得看佛面，難不，看到你媽終究一個人，你就滿意了？”

老太太一句話，說到了言晏心最之。

可是，心傷是很難醫的，或許連謝冰慧本人都不清楚，為什麼這些年，言晏與始終親近不起來，純粹脾氣不對付？

小舅一家收拾收拾就回去了，倒是謝冰慧，送走了那位莫先生，說晚上歇在這里，忙前忙后地收拾廚房和家里，言晏在這里不是個躲懶的人，一般的家務都干得上手，始終氣不過吧，就是不愿意去廚房搭把手。

結婚？平白冒出個男人，就要結婚？也沒覺得這個男人與母親從前相識的那些個男人有什麼不同。

晚上已經過九點，兩手抄在羽絨服口袋里，跟外婆喊了一嗓子，就抬腳往外走。

“這麼晚，去哪里？”

“宵、夜。”毫無緒地回母親的問話。

說是宵夜，實際上晚飯都還沒吃，于是坐在一家麻辣燙店里埋頭吃菜的時候，蔣文煜裹外坐到對面，張就問，“又和你媽干架了？”

言晏拿白眼回他，是。

“這次又為什麼？”

“要跟一個比小七歲的男人結婚了。”言晏說著，蔣文煜移過手邊一瓶北冰洋，剛喝一口，就一副被嗆到的神。

“認真的？”

“呵呵，”言晏鼻孔出氣，“哪回虛假意過，一把年紀了，還總那些個男人哄小生的把戲，沒救了。”

蔣文煜眉頭打結，“我看沒救的是你吧，起碼你媽還相信，倒是你，……，我一直不好意思問你，你就真得一點生理都沒有？你這雛得太心如止水了吧！”

“有生活了不起啊！”言晏一頭黑線，面上無，聲音也沒分寸，吼懟回去，蔣文煜連忙對噓聲。

“那你打算怎麼辦？你媽那邊？”

“怎麼辦？”言晏重復著蔣文煜的話，撇撇，剛想說什麼的時候，手機響了，陌生號碼，見手機管家沒有識別為推銷、廣告、詐騙等，也就從容地接通了。

誰知對方那邊鬧哄哄的，像是夜場風月之地，張就要找周先生。

言晏沒二想，只冷漠告訴對方，打錯了。

“怎會打錯，你號碼還是我給周先生的，今天周先生生日，言小姐務必賞過來喝一杯，我們周老二也算稱心如意了。”

“你打錯了，先生。”

“你是言小姐對吧？”

言晏懶得與對方這種頭且油膩的腔調周旋，即刻掛斷了電話，誰知對方厚無恥繼而再打過來，一個晚上的悶氣，旋即到了個臨界點，電話接通，本沒給對方開腔的機會，氣焰十足的兩個字丟給對方，請他原地炸，“滾蛋！”

一刻鐘后，手機屏幕上跳閃著周是安的名字，好像才后知后覺些什麼，周、先、生。

電話接通，周是安很平靜的聲音，給言晏解釋他朋友的惡作劇，“幾個朋友一起多喝了幾杯，鬧著玩的，我替朋友給你賠不是了。”

言晏不想深究他的話，更不想深究他的聲音，盡管在這寒冬里，耳畔過風，聽他溫和清朗的聲音，談不上適意，卻也不厭惡。

剛想說，沒什麼事的話我就掛了。

那頭，周是安再次開口，與他所謂的朋友那好為人師、江湖油的口吻不一樣，他的聲音聽起來遠而清，有著他這個年紀自有的持重、冷冽，尾音里又夾雜著的笑意。

像風化開的麥芽糖，能嗅到約約的甜氣；

像是陳述一個事實，卻又像在與討什麼便宜：

“我回來了，你允諾的咖啡，現在方不方便兌現？”

第10章 第三章、冬至夜會（4

蔣文煜聽言晏要去赴約，問，“你和他很？”

“不。”

“不大半夜和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熱乎個什麼勁？”蔣文煜直覺對方來者不善。

“他也許確實不是個什麼好人，但也不壞，而且……”他長得很不賴。言晏毫不扭地承認，其實第一次見到周是安，就有些意外，意外小舅的老板竟然如此年輕，甚至貌，清秀得像個大學生，全然不應該是個生意人。可是他一西服、襯衫、領帶，讓人挑不出半點的不熨帖，足以看出，他是個混跡江湖的老手，實在的生意人，扮頭很足。

言晏對他們的生意沒有興趣，自然對他們這個圈子更無心理會。

直到，周是安巧合救了言晏那次。

他并不知之下，純粹想幫一個，這樣的機，確實令言晏好值倍增。再到他們包廂，他讓同伙掐了煙，那一張蠱人心的畫皮，比沉穩厚道的君子多些風流驕奢，又比盡會與人吊膀子的男人些囫圇齷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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