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很久的終于離開,路西加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燙得能溫熱四周清冷的空氣。
那之后,付河同說了什麼,他們又是何時離開那個橋的,路西加竟記得都不是很清楚,好像忽然對時間和空間失去了概念,就只是垂著視線,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這場雨比預料中的還要大,暴雨預警一直在升級,廣播里不住地提醒市民不要出行,不斷有突然播的道路封閉況通告。從車里向前去,早已看不清雨本的形狀,只有大雨連的一片朦朧幕布,擋在玻璃上,遮在道路上。
大雨淹沒了落日,天逐漸暗下來。這樣的道路行車危險,付河的子做得更直,同時微微朝前探,仔細分辨著前方的路況。
通電臺的主播又提示了兩條路段因積水過深而暫時封閉,付河聽后,換到了右轉車道:“去你家的路封了,今晚先去我家避一避,可以嗎?”
路西加沒有立刻回話,客觀考慮后,覺得現在的惡劣天氣實在是危險,最好的選擇的確是就近選擇一個地方先過上一夜。
剛要開口,卻聽見付河以緩慢的語速補了一句:“剛剛新聞說,這場雨可能還會持續很久。”
他似乎說得有些猶豫,路西加對著模糊的擋風玻璃眨眨眼,不明所以地轉頭。
付河輕咳一聲,道:“我怕你晚上害怕。”
也不知怎麼,明明是付河在表達自己的好意,路西加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抿著點了點頭,刻意地將腦袋轉向窗外,卻在車窗上看到被藏住的笑意溜到了眼睛里。
車子行到較為狹窄的一條路時,積水已經深得可怕,路西加將額頭抵在窗上,心驚膽戰地看著外面幾乎已經要沒過半個車的水花,擔憂地問:“車會不會熄火?”
他們這一路上,已經看到了好幾輛因為故障而擱淺在路上的車。
付河此時的神也并不輕松,他專注地看著前面的路,說:“這段路水太深了,而且地面有坑,有可能。”
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付河忽然問:“你是不是不會開車?”
“嗯,”路西加搖搖頭,“我沒有駕照。”
逆向車道上,又有一輛小轎車停在了路中央。路西加看到車上的人下了車,走到了路旁。
“這種況要怎麼辦?”
付河追著后視鏡了一眼,說:“車在水里熄火的話不能重新發,不然發機會進水。只能打救援電話,但是今天的雨水有點太大了,這種況很多,路也不好走,救援可能來不了那麼及時。所以……關閉點火開關,下車跑路,等救援來。”
“哦。”路西加點了點頭。雖然不會開車,這種應急常識,還是知道一下比較好。
“如果是你,就先下車到安全的地方,然后給我打電話。”停了停,付河接著說,“在室打,別在樹底下……”
“這個我知道!”路西加皺起眉,覺得付河這話就有點侮辱人了,“小學老師都教過。”
“好。”付河好脾氣地笑了兩聲,不說話了。
付河家的小區比較老,停車位都在地上,風夾著雨斜吹進傘底,盡管路西加一路都被付河摟在懷里護著,但進了家門,發現自己的子還是了大半。了的布料在皮上很不舒服,低頭扯了一下小的子,可扯開一邊,另一邊便又上去,路西加反復弄了兩次,都沒能讓了的子徹底離開自己的皮。
付河從鞋柜里拿出一雙棉麻拖鞋,彎腰放到地上時,注意到路西加的作,便說:“拖鞋是干凈的,沒人穿過。你等會先洗個澡,我給你找件我的服穿。”
“嗯,”路西加應了一聲,直起,“可是……你的子我也穿不了吧。”
路西加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完全消失,只剩下兩個人站在玄關,面面相覷。
末了,付河低頭笑了一聲:“沒關系,我有買瘦了的運,你試試能不能穿,如果實在不行,我還有很大的T恤。”
也沒什麼其他辦法,路西加點了點頭,低頭掉了自己的鞋子。夏季的涼拖不可避免地會出腳,雖然穿著子,但路西加仍舊習慣地想將自己的腳藏起來,可轉念想想,即便現在藏住了,等會兒洗完澡也不可能再穿上子出來。
況且……在看來,付河也應該知道全部的事。
大腦中考慮了太多,晃神間,路西加竟沒站穩。下意識地抓住付河的手臂,右腳沒來得及放到拖鞋里,只堪堪踩在了鞋面上。
付河反應很快地扶住了,視線也自然地落到了的腳上。
盡管有子包著,也很容易能夠看出那只腳的形狀是如此奇怪——腳后跟了一塊,腳趾的線條也和正常人不一樣。
真的到了這一刻,路西加倒沒有了那麼多的想法,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安靜的空氣中,克制著做了個深呼吸,慢慢將拖鞋穿上,才敢去看付河的神——他好像還沒反應過來,腦袋仍舊垂著,視線仍舊凝固在自己的雙腳上。
被嚇到了麼?
路西加無聲地攥了攥圈,指甲深深陷進手掌,以疼痛刺激著流緩慢的。靜靜等著,大約過了幾秒,付河才抬起頭。兩人的視線對上,路西加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我可是有殘疾人證書的。”
說完,的抿在一起,角朝下撇了撇,像是在強著一些緒。被付河看到如今真實的自己,最直接的便是難過和張,但盡管如此,卻倔強地將目鎖在付河的臉上,看著他的表。
兩個人都沒說話,過了幾秒,路西加輕聲開口。
“你如果反悔了,今天可以跟我說。”
其實,在來的路上就想好了,因為之前沒提過自己的傷勢,即便付河從新聞上知道自己過傷,但肯定不會知道到底傷到什麼程度。所以,應該給付河一次可以反悔的機會。
明明剛才都覺得自己還是勇敢的,真的將這句話說出口了,路西加又忽然不敢看付河的反應了。自作主張地要往客廳里走,但在路過付河時卻被拉住了手臂。
仰頭看過去,玄關的黃燈自上而下打下來,在那張俊朗的臉上留下了淺淺的影。付河眼睛此時格外亮,眼瞳閃著,連眼睫投下的影都遮不住半分。
他歪了下腦袋,笑了笑,問:“我反悔什麼?”
路西加不住這樣亮的一雙眼,瞥下視線。看著地上兩人在一起的影子,鼻子發酸,沒說話。
頭頂忽然傳來一聲嘆息,隨后,被轉了個角度,被抱進了一個漉漉的懷里。
同樣是走過了那一段風夾著雨的路,只了子,付河卻是全都有被雨打的地方。
“西加。”
這樣的距離,聲音是會被加上混響的。
路西加在這樣的聲音里閉上了眼睛,將臉靠在付河肩膀,暈暈乎乎地答:“嗯?”
“我喜歡你,你知道嗎?”
表白來得突然,路西加不明白付河怎麼突然這樣問,但還是點了點頭。
知道的。
“知道就好。”付河一只手拍了拍的后腦勺,有些像在哄小孩子,“知道就不要說胡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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