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藥 疼也忍著
裴疏行事果斷,單手拎起輕鶯朝最近的屋子快步走去,正巧花園附近有一座小閣樓,可暫且容。進樓後,他從圍關四面窗子,不留一隙。
樓閣窗子一關,四周頓時變得昏暗,沉悶萬分。
裴疏把輕鶯往地上一丟。
他似乎十分悉此布局構造,轉眼點燃牆角燈燭,橙黃燭竄火苗,將此地照得亮亮堂堂。
“你能不能整幺蛾子?”丞相大人開始興師問罪。
輕鶯自知理虧,垂著腦袋認錯,聲音慘兮兮:“奴婢知錯,奴婢沒整幺蛾子,就是整了一點蜂……”
花香怡人,原本打算采報春花沐浴,讓上自然散發出花香,好用來引裴相。曾有人說過,舊朝許多妃嬪爭寵用的都是熏香這一招,甚至風靡盛行一時,也想試試。
誰知浸泡太久,整個人直接腌味兒,自己還生怕不夠往服上塗了不花,結果還未走到書房就被聞著花香而來的蜂追殺,上被蟄了大包。
“你是在親自表演招蜂引蝶?”裴疏冷厲道。
招蜂引蝶?只招來蜂,沒有蝴蝶呀……
輕鶯委屈不已:“奴婢就是想討大人歡心……”
眼睛泛起淚,小心翼翼擡起小臉。
臉上被蜂蟄起幾個小腫包,白皙細膩的臉頰多了幾分瑕疵,看上去頗為可憐。
裴疏垂眸而,輕輕撇過視線,聲音仍舊不冷不淡:“你以為我看見你滿臉紅腫會歡心?”
可惜沒有銅鏡,也不知自己如今是何模樣。
輕鶯擡手了自己的臉,嘶,好疼。
“奴婢不是有意的……”輕鶯有氣無力,再不敢隨便,“那怎麽辦呀,現在也不能出去。”
又給裴相添了,而且大人分明可以離自己遠點避開,以免遭到殃及,可他卻把拎到這座閣樓裏避險,若非如此,今日真的會被蟄豬頭……
外面還有無數蜂虎視眈眈,丞相大人不可能一直陪待在這裏,對方走後自己怎麽回房?要是能再次跌進水池子把花香洗幹淨就好了……
輕鶯懊惱無比,恨不能指著自己的鼻子罵一句蠢。
“大人要出去嗎?”嗓音有點啞,淚眼婆娑擡頭向裴疏,心裏的愧疚翻江倒海。
裴疏自然不可能一直陪留在此地,要出去并非沒有辦法,剛想說讓無銘送毯子披上即可,突然一頓,環顧四周意識到一個問題——無銘人呢?
嗡嗡嗡——
嗖——!
此刻,留在花園原地的無銘舉起劍好一陣眼花繚的揮,劍花鋒利幹脆,勉強擋住了部分蜂的進攻。
這些蜂也不是胡攻擊人的家夥,沒有致命的花香吸引力以後便紛紛擴散,朝其他地方追逐而去。
蜂群退散,無銘揚起下。
多虧近日苦練口碎大石,格強健不,力氣也有增加,無銘正要準備找丞相炫耀一番,證明他護衛的實力。
一扭頭,誒,他家大人呢?!
方才還在這兒啊!
……
樓閣燃著燈燭,輕鶯坐在地上抱著膝蓋,窩在角落裏一團,像一朵了無生機的喪氣小蘑菇。
裴丞相已經離開,自己已經在這座小閣樓裏待了不知多久,不想,倘若在這裏睡一晚,明日上的花香會散盡嗎?
回西廂的路上勢必會經過花園,真的不敢出去。
郁悶過後,輕鶯慢慢爬起,眼神四逡巡,試圖尋找能夠供過夜的地方。
舉起手畔燈燭照亮,地面影子黑蒙蒙,樓閣本應開窗風,全部關閉顯得部沉悶無比。
慢慢往前逛,這座樓閣不大,因觀景的緣故裏面擺放大大小小的桌案茶幾和紅木墩,案上茶壺許久未過,看來裴疏鮮來此地。不遠,幾扇繪制四君子的半明屏風,咦?靠近一瞧,竟然還有一張榻。
輕鶯眼睛瞬間變得亮晶晶,太好了,看來今夜不用睡在邦邦的桌子上。
將就一晚,明早再想辦法出去。
直接躺上榻,夜裏總是喜歡側躺,今日忘記臉上有蜂蟄過的腫包,側臉到榻面的剎那,一難言的疼痛麻麻擴散開來——
輕鶯疼得直接跳起來。
嗚……好疼啊。
自作孽,不可活。
手揩去眼角疼出的淚珠,了鼻子。
難道今夜就要這麽過嗎……
好委屈,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嘎吱——
門扇突然閃出一條,明亮的日溜進樓閣,漆黑之中,這道亮奪目璀璨。
如同黑夜乍現銀河。
踏著這道白晝的線,裴疏推門而,幾息的功夫,門已關閉,沒讓任何危險的蜂蟲飛進來。
輕鶯幾落淚,萬萬沒想到丞相大人會去而複返,對方手裏還提著一張薄毯!
他一定是怕自己睡在這裏會凍僵,所以給送來毯子!丞相真是大好人!
含著眼淚撲上前,未等靠近裴疏就把手裏的一瓶小罐子丟到的懷中央。
輕鶯對這種小瓶十分敏,之前李侍郎給喂半月散就是用的這種白小瓷瓶。
“大人,這是?”
“藥膏,塗抹在傷口去除蟄傷。”裴疏仍舊冷冰冰的表。
縱然丞相大人孤寒疏離,可輕鶯從不在乎對方淡漠的臉,現在只想大喊丞相是大善人!自己居然在如此良善的人邊做細作,簡直罪該萬死!
對方居然特意來給送藥,這種主子打著燈籠都難尋!
輕鶯用自己圓溜溜的眼睛激涕零看著丞相大人,眼神炙熱到可以把屏風燙個。
裴疏實在看不下去,皺起眉頭催促:“趕塗藥,然後把這毯子披上回自己的屋子,別以為訓斥幾句就可以免于責罰。”
“接下來半個月你去花園跟著蘇三娘除雜草,小懲大誡。”
輕鶯滿腦子都是今夜居然可以回房!
丞相萬歲!
許是表過于得意忘形,裴疏冷冷睨一眼,輕鶯立馬乖乖起小腦袋。
怕惹對方怒,連忙擰開手裏的小藥罐,蘸取白的藥膏往自己臉上,可是沒有銅鏡,只能索著塗一氣,甚至指甲還會到傷口,痛得要死。
忍著疼痛,齜牙咧塗了老半天,此番笨拙的模樣落在一臉嚴肅的裴疏眼裏,丞相大人眉頭快擰川字。
一聲嘆息落地。
裴疏板著臉坐到榻之上,奪過手中藥罐,用指腹蘸取許藥膏,擡手輕輕點在臉頰。
藥膏推開後質地輕薄,過的頰面冰冰涼涼,十分舒服,疼痛瞬間散去。
二人距離極近,近到可以看清對方烏黑細的睫,弧度平緩,宛如羽綢扇。
明明冷漠至極的一張臉,為何作比自己上藥還要輕?
輕鶯怔愣著,眼睛睜得圓滾滾,完全沒有料到素來孤傲的丞相大人會紆尊降貴親自為塗藥。
“疼嗎?”裴疏擡起眼皮,語氣聽不出特殊緒。
輕鶯大腦一片空白,往日裏學的撥手法全部拋之腦後,分明知曉此刻應該撒個,讓對方更加憐惜自己。
可滿腦子都是裴相冷淡的眉眼、灼熱的呼吸,以及指腹滾燙的溫度,仿佛做夢一般。
傻愣愣完全不敢,也不知開口回了句什麽。
裴疏道:“疼也忍著。”
“……大人。”輕鶯痛恨自己竟說不出半句漂亮話,“大人為何給奴婢送藥?”
“大盛律法,奴仆毀容者不得近伺候主家。”
“律法好沒道理……”輕鶯不敢置信,大盛居然有如此無理的律令?
裴疏淡淡解釋:“從前沒有,前年聖上醉酒寵幸了一個毀容的宮,醒酒後十分厭惡,便在律法中強添加這一條。”
帝王不可因私心意氣用事,妄律法,當時諸多大臣連番上折子勸諫,然帝心難改,奏章全被丟出大殿。
提到此事,裴疏臉上出明顯的不悅神。
輕鶯對昏君的認識又增加幾分。
“奴婢臉上傷口多嗎……?”
輕鶯不後怕,裴疏喜歡的是自己與崇禾公主相似的容貌,若是毀了容,自己的細作之路就徹底廢了。
裴疏不假思索:“數不勝數。”
“什麽生不生不?”
“就是很多的意思。”裴疏說。
“?!”輕鶯險些嚇暈。
裴疏輕瞥突然間變煞白的臉頰,意味不明問:“何故如此驚慌?”
輕鶯哭喪著臉,眼淚汪汪:“奴婢不會真的毀容吧……不要啊,會死的。傷口真的很多嗎,那按時塗抹藥膏能好嗎?”
“容貌于你而言那般重要?”裴疏蹙眉問。
“當然重要!相當重要!”輕鶯扁扁,眼淚再度在眼眶打轉,將真心話說出口,“倘若奴婢毀了容貌,大人就不會喜歡奴婢了……”
單薄的軀微微抖,眼睫潤粘連在一,落寞哀婉的可憐模樣落在任何人眼中都會心生憐惜,若是護人之人在場定要小心呵護。
上下打量幾眼。
裴疏收回目,語氣十分冷酷無,安道:“不必難過,就算你不毀容,我也不會喜歡你。”
輕鶯:“……”
嗚,更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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