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像千岱蘭,明明知道葉熙京不是那麼純粹的喜歡,可還是舍不得和他分手。
舍不得他的人,舍不得他的臉,還舍不得他的錢。
千岱蘭所認識的男人之中,論好看和氣質,葉熙京真的可以和殷慎言并列第二了。
很沮喪地去了廁所,傷心到連噓噓都噓不出來,恰好麥姐打來電話,千岱蘭接了。
麥姐的聲音一聽就是開了大單,問到沒到,估著這時候該見到葉熙京了,怎麼樣啊這小伙子,靠得住嗎……
“麥姐,”千岱蘭說,“我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咋了千千?”麥姐急了,“我滴乖崽,你哭了?”
“還行,”千岱蘭悶悶地說,“有點點不太開心……一點點。”
麥姐人,一下子猜到了:“他朋友說你什麼了?”
“沒說什麼,”千岱蘭無打采地夾著小諾基亞,挪到洗手臺前洗手,“我覺得自己剛剛和說話時沒發揮好。”
門外,清晰地聽到這句話的葉洗硯站定腳步。
隔著一堵編竹屏風,千岱蘭的聲音從繞了一個彎的墻壁轉來。
悶悶不樂的,一聽就是了天大的委屈。
“一開始說我是土里的花瓶,就是說我土;我就該告訴,土怎麼了?瓷土也是土,瓷土燒的花瓶還有擺在博館里當寶貝呢!”
“而且,我哪里土了?是不懂得欣賞,不了解我的品味。”
麥姐同仇敵愾:“是啊!我給你挑的都是現在最時髦的貨,好家伙,那翻單好幾次的呢,賣這麼好,哪里土了?”
“還有,說熙京的初通三種語言,”千岱蘭吸吸鼻子,“好像是什麼英法意還是什麼來著,我也會三種語言,我會說普通話、鐵嶺話和日語,我驕傲了嗎?我炫耀了嗎?我到說了嗎?那是因為我謙虛。”
“是啊,”麥姐深深譴責,“不如咱們家千千一半穩重,咱千千還會說廣東話呢。”
“是喔,”千岱蘭說,“低調低調,咱小點聲。”
“不得勁了就趕回來,什麼玩意,”麥姐說,“姐等會兒下了班就看看車票,幫你訂個回來的,咱趕回家,不在那這幾把的窩囊氣。”
“嗯……”千岱蘭握著手機,小聲說,“但我還有點舍不得。”
“舍不得什麼?”麥姐說,“哪里舍不得?”
“熙京長得好看,”千岱蘭苦惱極了,“還很有錢。”
麥姐說:“那倒也是。”
兩個人沉默了一陣,千岱蘭說:“熙京的那個朋友還說,他將來要接他爸的班,我還是社會主義接班人呢;我要接社會主義這麼大一班呢,這麼大的重任,我都沒說什麼,他囂張什麼。”
麥姐陪著嘆氣,嘆完后,叮囑,需要訂票,給打電話。
千岱蘭講完后,緒好多了,才離開衛生間。
一出門,冷不丁,又撞到黑襯衫的葉洗硯。
他袖徹底放下了,極深的墨黑襯得那雙手修長又好看,一道清楚干凈的青筋順著手背蜿蜒到中指,像大藍閃蝶翅膀的脈絡。
千岱蘭鞠躬:“哥哥好。”
“怎麼總是鞠躬?”葉洗硯微笑,“哪里學的?”
千岱蘭沒打采地又吐出一個謊:“我日語老師的。”
葉洗硯看起來很興趣:“你還會日語?”
“嗯,”千岱蘭說,“略懂。”
“略懂是多懂?”
“比如說,”千岱蘭破罐子破摔了,“八嘎。”
“日語不錯,你不僅謙虛,還很幽默,”葉洗硯笑著夸獎,溫和地說,“岱蘭,熙京年紀小,他本并不壞,只是生活太順,有時說話沒有輕重,還麻煩你多擔待。”
千岱蘭呆呆看他:“你不應該問我需要多錢、才能離開熙京嗎?”
葉洗硯忍俊不,眼睛滿是笑意:“這也是日語老師教的?”
“不是,”千岱蘭如實回答,“我從韓劇里看到的。”
“我不會拆開你們,”葉洗硯搖頭,微笑,“熙京的確喜歡你,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機地搞這麼一出。我是他哥哥,不是棒打鴛鴦散的家伙。”
他示意千岱蘭跟他走,這邊離衛生間很近,不適合聊天。
葉洗硯個子高,步伐大,千岱蘭需要快步走,才能勉強跟上。
千岱蘭腳下大步走,上微遲疑:“但老爺子那邊……”
葉洗硯駐足,回頭看,訝然:“什麼老爺子?”
“嗯,就是葉叔叔——葉熙京、呃,也就是你的爸爸,”千岱蘭解釋,“你們北京人,不都是管爸爸’老爺子’嗎?”
“不完全是,”葉洗硯幽默地說,“有時候也阿瑪。”
作者有話說:
Ps:關于深圳電子廠工資和工作時間那部分,參考譯文紀實《打工孩:從鄉村到城市的變中國》(「」張彤禾著;張坤、吳怡瑤譯)。
書中說到的03年電子廠流水線工基礎工資四百,加班分八百,考慮到文中時間顯示08年,所以工資略有一點點增加。
PPs:關于檔口小妹,我實在沒找到08年檔口小妹的工資QWQ只找到了現在檔口小妹的工資比例和提,對比著現在的工廠工資來換算了一下。
歷史上的廣州十三行,建立于1682年,因“十三行”街設有十三座夷館而得名,是當時中國中西貿易的中心,還是明清時中西文化流的中轉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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