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節當日。

    傍晚六點，橘黃的落日餘暉傾瀉，澄藍的天罩了層金輝，空氣裏也彌散著浪漫氣息，和阮凝車裏放的複古迷離的歌極為搭調。

    阮凝驅車駛在左右盤繞的立橋上，恰好撞上晚高峰，所在路段不出意外地堵塞了半天。

    拿起手機給沈念丞撥了個電話，說路上堵車，自己可能會晚點到。

    沈念丞那頭也才剛從公司出發。

    這樣一算，兩人差不多也能一前一後到達約會地點。

    掛斷電話後，道路還是沒有疏通的跡象。

    江城哪兒都好，就是堵車的程度實在太嚴重，阮凝一邊補妝一邊後悔，還不如在家過這個七夕呢，憑白把時間浪費通行上，實在可惜。

    終於到了餐廳，服務員帶阮凝到預訂的位置落座。

    因為是七夕的緣故，餐廳的位置都已坐滿，放眼去，在場的幾乎全是。

    阮凝看了眼時間，想著沈念丞應該快到了，於是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按著他的口味開始點餐。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阮凝已經習慣了將沈念丞的喜好放在首位。

    阮凝又等了一會兒，看著其他桌的客人都在濃意地兩兩相，而自己前仍舊是空座，有些促狹地刷起手機。

    夏梔這會兒剛好發了一條朋友圈，甜又明的一個人擁著一大捧玫瑰，朝鏡頭笑得十分甜。

    阮凝劃到最後一張照片時，才終於看到一張夏梔男朋友賀沉的臉照，照片裏的男人目灼灼地看著靠在自己肩上的孩，是裝都裝不出來的深。

    阮凝角不自覺地出笑容，在夏梔的這條朋友圈下留了一句祝福。

    沒過多久，夏梔立馬給阮凝發來一條消息。

    梔梔：這個時候還有空留言我朋友圈？

    凝凝：祝福你都不行嗎？

    梔梔：行行行，但我的意思是，你家沈念丞今天沒什麽表示？

    阮凝這才明白夏梔的意思，發了條位置過去接著回複：約會呢~

    夏梔一看定位，royallove餐廳，江城最浪漫也最貴的餐廳，心裏這才稍微替阮凝平衡了些，

    梔梔：行啊，他還舍得花錢的嘛，你們好好約會，我不打擾啦~

    放下手機後，阮凝苦笑，對於錢，沈念丞從來都是舍得的，可阮凝最想要的又不是這個。

    算了，隻要沈念丞能出空陪就好，的要求一向不高。

    天完全黑沉時，餐廳也亮起燭火，明明滅滅的微一點綴，浪漫氛圍更甚。

    按理說沈念丞早該到的，可阮凝的手機熄了又亮，亮了又滅，沈念丞還是沒有消息。

    焦慮地盯著時間，心裏想的卻是既然沈念丞還沒說不能赴約，那就再等一等吧。

    一杯又一杯白開水見底，阮凝腕表上的時針已經走到九點的位置，們相繼離席，而今晚等的人始終沒有現。

    那些手挽著手路過時，眼底仿佛都帶了些同的目。

    服務員這時走過來向詢問：“小姐，需要我們幫您將餐點加熱嗎？”

    阮凝神悵然地看著一桌毫未的菜品，終於發了一條信息過去，那邊很快回複說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臨時有事……

    明明剛才電話裏都說快到了，究竟是多重要的事非得這個時候理？

    就算事發突然，能不能及時給發個消息，不要讓像個傻子一樣，苦苦等上那麽久？

    而且，如果不主問，沈念丞是不是就打算一直晾著？時間那麽晚了，他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嗎？

    心緒紛時，服務員又在一旁出聲發問：“小姐，請問需要……”

    “不用。”阮凝眼中劃過一失落，斂了斂眸子，著聲打斷了服務員的再次詢問。

    意識到自己因緒低落導致態度很不好時，又強著難堪對服務員解釋：“他太忙了，本來都快到了，公司又臨時要開會……”

    而服務員站在一側，臉上始終保持著禮貌的笑容。

    可阮凝卻覺得自己這副的模樣更惹人同，一時間，沮喪和委屈席卷心頭，略帶嗚咽的話音也漸漸越越低。

    -

    從餐廳結賬離開後，阮凝拎著包，頹然地走在街上。

    晚風微涼，今晚為了漂漂亮亮地和沈念丞約會，穿了條的子，襯得皮瑩白，氣質不俗。

    為了跟沈念丞看著更般配，特意換了雙高跟鞋，站起時腳背繃得直直的，眼下走起路來更是罪。

    剛還計劃兩人從餐廳出來後能沿著江邊散散步，和路上這些一樣，聊聊閑話然後親相偎。

    可惜現在隻有一個人。

    手裏握著手機，不敢開靜音模式，仍舊抱著一期待，希沈念丞盡快忙完手上的急事來陪。

    畢竟現在離今天結束還有兩個多小時，他們還有機會過婚後的第一個七夕。

    阮凝沿著江邊走了好一會兒，最後因為沒吃晚餐有些貧，隻能撐著江邊的圍欄稍作休息。

    夜霓虹在江麵上垂映，遠有三兩船隻漂泊。

    正發呆時，一個小姑娘突然扯了扯的瓣，模樣稚水靈，聲音輕輕的，招人可憐：“姐姐，你想要買朵花嗎？”

    眼前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阮凝不想起上一次過七夕的景。

    那時還沒和沈念丞確定關係。

    作為沈柝最看重的學生，阮凝大學五年經常去沈家，順理章地在劉慧雲麵前混了個眼。

    劉慧雲多聰明一個人，早就看出來阮凝對沈念丞的心思不簡單。

    恰巧阮凝正合劉慧雲的眼緣，便從中牽線，張羅兩人吃飯約會。

    七夕夜吃完飯後，沈念丞準備開車送阮凝回家，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一個賣花的小孩，拉著沈念丞的袖口，撒著說：“叔叔給姐姐買支花吧。”

    阮凝當時聽到沈念丞被叔叔，臉上一時沒繃住。

    其實沈念丞不老，就是西裝革履、不茍言笑的模樣很容易讓七八歲的小孩覺得。

    沈念丞瞥了一眼在側笑的人，慣來冷淡的神難得地添了一尷尬。

    小孩沒等到回應又開口：“別的姐姐手上都有花，叔叔的朋友手上什麽都沒有呢。”

    阮凝聽到“朋友”一詞，注意到沈念丞麵稍顯凝滯，方才斂去笑意，剛要替他回絕小孩，卻沒想到下一秒沈念丞就從小孩手裏買下所有的花送給。

    瞬間呆住，兩隻手踟躇著，不知道該不該接。

    “我不想再被人叔叔了。”沈念丞淡淡解釋。

    他們的關係好像就是在那束花之後發生了改變，從約會到談再到談婚論嫁，一切都發展得順理章，但又缺了點什麽。

    涼風一卷，意識回籠。

    阮凝將這些回憶放在腦後，俯看到花瓣上還沾著水珠，心想應該能養活一陣子，便買下了小孩手裏剩下的花束。

    小孩沒想到自己那麽快就會把花給賣完，又驚訝又欣喜的模樣看起來很可。

    賣完花後，小孩還沒離開，隻見故作神地從側的小包包裏掏出東西放到阮凝手裏，笑容爛漫：“送給姐姐的。”

    小孩蹦蹦跳跳地走開後，阮凝開手掌，手心裏是各種彩紙包裝的糖果。

    這個七夕節，花和糖都有了，就是沒等到沈念丞的禮。

    甚至連句關心或者抱歉都沒有。

    -

    回到家，阮凝隨手把花放到桌上，本來是要裁枝剪葉到花瓶裏的，但估計是在江邊吹了冷風，眼下覺得頭暈腦漲，隻想快點收拾好去睡覺。

    這個覺睡得很昏沉、很多夢。

    夢裏，渾發燙得厲害，嚨也幹得很，想要去客廳接水喝，可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後來不知道怎麽就有人把扶起來，作生往給裏灌水，嗆得一個勁兒地咳嗽後，那人才開始道歉。

    “怎麽燒得那麽厲害？”

    迷迷糊糊之間，阮凝好像聽到了沈念丞的聲音。

    意識十分混，心裏冷嘲，怎麽可能是沈念丞。

    接著又聽到有人朝下命令，聲音冷冷的：“聽話，張吃藥。”

    藥味很苦。

    但阮凝其實並不怕苦，畢竟也嚐了那麽多苦頭，這點苦算什麽。

    可睜開眼看到沈念丞那張臉時，心中的酸剎那翻湧。

    用力去推去擋，卻又不敢怪他，隻說藥太苦了，死也不喝。

    或許真的是在做夢，阮凝竟然覺得沈念丞正摟著，溫聲哄把藥喝掉。

    這種虛浮讓篤定自己就是在夢裏，於是拋開顧慮去哭鬧：“你知不知道我一整個晚上都在等你！”

    “大家都雙對的，都有人陪在邊，就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被人笑話……”

    所有的委屈到邊全變嗚咽。

    阮凝覺得自己又被人攬得更了些，頭頂傳來的聲音難得的溫：“下次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真的嗎？

    很想發問，但下一秒，上沾了些冰涼乎的溫度，話音隨即也被封住，再之後，藥辛味在間越來越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