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笑起來，眼睛彎小月牙，里面細碎的亮。那是種很純粹真切的開心。

喬野愣了下，他自己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把手掌摁在了陶然的發頂上。陶然沒躲，第一反應是瞇起眼睛：“怎麼了”

“你像我養的一只兔子。”喬野收回手：“雪白雪白的。但我養的第一只是個黑兔子，養了大半年，后來我哥破天荒過去看我一次，把兔子當食材讓保姆燉了。”語氣頗有些憤恨。

“不過確實還很香。”

陶然笑的花枝。笑完才記得還口：“誰像你家兔子！”

喬野不以為然的抻了個懶腰，正好聽見預備鈴打響。他從自己書包里掏了半天掏了盒薄荷糖塞給陶然：“你聽課吧，我自己玩。”

喬野跟歷史老師天生不對盤，寧愿玩手機睡覺都不想多看那老人一眼。他從桌膛拽手機出來，陶然探頭看一眼，這貨還真換了新的。

陶然聽課很認真，跟著老師聽單元復習總結的時候腦子清晰的里面有表格。下半節課發卷子的時候陶然卻開始走神，他覺有的悶痛從胃竄上來。

一開始的疼很鈍，可以忍，但當難勁開始擴散時瞬間就如野火燎原橫掃一片。火辣辣的刺痛開始往上頂，噎在嚨口，惡心的陶然想吐。

“怎麼了？臉怎麼蒼白這樣”喬野無意瞥到陶然時驚了一跳。

陶然一只手在胃上，聲音低弱：“胃好疼。”

喬野臉變了變，罵了句：“傻吧你胃不好還敢辣火鍋跟冰激凌一起吃！”

歷史老師眉頭一皺：“喬野，你從那兒吵吵什麼呢”

喬野舉手：“我同桌胃病犯了，請假！”

“他病了怎麼不自己跟我說？”

喬野也火了：“我去你丫的吧！他都這樣了怎麼跟你說？！”他猛的站起來去架陶然的胳膊：“咱們走。”

科任老師也不愿意給自己招惹閑氣，也可能是似是而非聽了點傳聞，最后也沒怎麼他倆，自己還讓了讓道。

陶然走到外面才緩過來一口氣 ，弱著語氣道：“別惹老師生氣...”

“為了誰啊！”喬野惡聲惡氣。

陶然額上布了細的一層冷汗：“去校醫室就行...”

“你快閉吧！那就是群醫。”喬野看著陶然蒼白的臉，了一聲，一把打橫給他抱了：“折磨我吧就。”

陶然驚了，下意識想掙，一卻疼的他蜷的更：“...我自己走...”

喬野沒說話，年的力氣很大，臂膀有力穩健。快步出了校門，運氣還不錯，手就招到了出租車。

“麻煩快點，我同學急病。”喬野道。

“沒事...就是胃疼。”陶然弱弱的開口。

“閉吧你，穿孔就知道事大了！”喬野聲音雖然不耐，卻把手摁在陶然胃上順時針加力起來：“...這兒疼”

陶然點點頭，疼的狠了，眼淚都快出來了。

“怪我。”喬野聲音開始帶了點歉疚。

陶然輕輕握了握喬野的手指，很努力的在搖頭。喬野知道陶然意思。

他們都沒在說話，喬野一直幫陶然暖胃。醫院很快到了，喬野直接帶陶然電梯上四樓，敲了一個主任的門，了聲叔，不出一刻鐘，陶然就被安排好了。

“急腸胃炎，注意溫和養胃，忌煙酒辛辣刺激食。”年輕的大夫合上病歷本，手給陶然調慢了輸。

喬野坐在陶然邊，支著下頦看他：“這會不用再想吃什麼了，起碼半個月，只能吃粥了。”

陶然還很虛弱，卻沖他笑了笑：“我吃粥，又沒你一起，你愁什麼？”

喬野搖搖頭，去給陶然倒了杯溫水。

陶然喝了半杯水，道了聲謝。

喬野是典型的北方男人，擔得起責任，認定了是自己不對就會想辦法補償，再麻煩都不皺一個眉。

“晚上別上自習了，輸完我送你回家。”

“沒事，疼的已經不那麼厲害了。”

喬野教育他的話還沒開口，病房門被人三長一短的敲了一遍。

“誰啊？”喬野心煩意的過去開門。

“您好，我們接到班主任的電話，過來帶小爺回家。”

“保鏢”

“算是。”那中年男人笑了笑，側進門。

男人站在陶然邊，微微頜首算作打了個招呼，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遞給陶然。

電話接通后響了幾聲，有人接過去：“陶然。”

是李澤坤。

陶然飛快的瞥了喬野一眼，飛快的背過把話筒音量調低：“哥。”

“在醫院”

“嗯，有同學陪我。”

“跟接你的人走吧，我馬上也回去了。”

陶然輕輕應了聲。聽到電話掛斷后嘟嘟的空響才回神，這回胃疼跟心疼正好連了一片。

二十多秒的一個電話，男人一個字都沒提到他的病，沒有關心，更不存在心疼，陶然沒有期別的，可到底還是有點難過。

陶然楞楞的把手機還回去，彎腰穿鞋，帶偏了針都沒察覺。

喬野一把把陶然手握穩了：“打完針再回去，你先躺會兒。”

一旁的男人走過來，徑直去把陶然的針拔了：“家里有醫生，不要讓先生等。”

喬野想罵人，到底還是忍住了。他其實可以指著那男人鼻子罵你們家怎麼那麼多事，人都虛弱這樣了著急回個屁家但沒忍心，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從陶然雪白的臉看出的落寞和失，半點都舍不得再刺激到他一點。這是喬野第一次心甘愿的忍讓，他沉默的扶著陶然出去，送他上了那輛奧迪a8才轉離開。

陶然胃里的疼又反上來，他自般的不手去摁，忍得手指從側痙攣微。他迷蒙著眼，把眼神放在車頂虛無的一點，一瞬間很懷念中午吃的那頓涮鍋，朗姆酒味道的阿達斯。

明明只是上午的事，怎麼現在想起來總覺得已經開始遙遠了呢陶然想不明白，把眼皮垂下來的時候眼淚就滾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