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高考最近的一次模擬考中，我在Z市文科生排名二十五，班主任告訴我，如果我能保持這個狀態到高考，考取Z大是沒有問題的，他建議我考取北方學校，畢竟那邊更人才濟濟。

我跟瑾瑜商量了下高考志愿問題，瑾瑜說隨我，另外他也認為北方不錯，稍有不足就是環境太干燥。

日子快起來的時候就像一陣風似的，呼啦啦地從耳邊吹走。距離高考還有兩天，瑾瑜約我在老地方見面。

初夏時節，學校外面場上的槐樹葉子鮮蔥綠，一串串白的槐花鑲嵌在叢叢綠葉里，大概昨天刮風下雨的關系，場石階上落滿了一層槐花，淺黃的橡膠底踩在上面，有著微妙的細。

瑾瑜在樹下抱著我，我已經好久沒有細細打量他，發現他的眉目又俊朗了幾分。

“歌，我一直很想你。”瑾瑜在我耳邊說。

“我也是蠻想你的。”

“高考結束后一起出去玩吧，我有好幾張旅行卷一直沒有用掉。”瑾瑜建議說。

“好。”我心里特別開心，對于高考之后的日子充滿了期待和向往。

“后來呢”表妹看了眼我臉上的神，猶豫了下問我，“你們沒有出去旅行嗎？”

我搖搖頭：“沒有。”

有時候我都覺得，是不是自己一直都太順利了，是不是自己對生活的期待值高了，所以老天爺看我不順眼了，開始反轉我的人生。

高考結束后，瑾瑜的父母給他買了一套公寓作為畢業禮，當天瑾瑜和他那群哥們搬了3箱青島啤酒和1箱白酒到他的公寓里。

加上我自己，那天一共來了5個男孩，3個孩，大伙一起到樓下的超市買菜和水果，然后男孩們在客廳里玩電游戲，孩們在廚房里忙著炒菜做飯。

我那時還不會做菜，秦白蓮一直習慣帶我下館子，所以我夸張到在八歲之前我還不知道廚房是個什麼概念。

我在廚房幫忙洗菜擇菜，瑾瑜走過來我的頭發，我抬頭瞪了他一眼：“別弄我的發型。”當時孩流行剪劉海，我也趁著流剪了一個，我剪的是當時特別孩子喜歡的齊劉海，不過瑾瑜對我的新發型很不滿意，他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說：“傻里傻氣的。”

瑾瑜蹲在我邊抱怨：“我委屈的。”

我：“哪里委屈了？”

瑾瑜笑了笑：“張侃周元他們的媳婦都能下廚，就我家媳婦不會。”

我強詞奪理說：“我不是在廚房里嗎，等會你吃的菜都是我洗的呢。”

瑾瑜點點頭：“說的也是，不過我還是希你能燒飯給我吃，哪怕泡面也。”

“早說啊。”我說，“泡面不是容易麼？你喜歡小燉蘑菇還是紅燒排骨？”

瑾瑜在我腦門輕輕拍打了下，一副拿我沒辦法的樣子：“我怎麼就要了你啊？”

“后悔了啊？”我朝他吐吐舌頭，“晚了。”

那天玩得相當開心，男生們喝酒講笑話，生們一邊抱怨笑話太了，一邊聽得噗噗笑。

瑾瑜雖然自己喝得多，卻不讓我喝，他跟他的那群兄弟說：“歌不是不喝，是不會喝，這樣吧，的份也由我來。”

我在桌子底下拉他手，不明白瑾瑜為什麼不讓我喝，瑾瑜我手心，笑而不語。后來我知道瑾瑜那時的想法，他怕自己酒后把持不住做壞事，所以特意留我清醒。

不過他失策了，我們還是在那天做了壞事。

瑾瑜的哥們和他們的友在晚上12點還吵著要唱K，瑾瑜搖搖頭說自己去不了，他的腦袋靠在我的肩膀，溫度有些燙。

大伙了然地笑了笑：“行，那我們就留小歌照顧你，晚上注意點啊，別太生猛了。”

“要溫，記住了麼。”張侃笑得特別貓膩，末了他朝我眨眨眼，摟著懷里的友離去了。

他們離去后，我扳起瑾瑜的腦袋檢測他的醉意。

我出三手指問他：“這是幾？”

瑾瑜看了一眼：“二”

我還沒有見過那麼糊涂的瑾瑜，所以覺得這時候的瑾瑜特別好玩。我又出一手指：“這是幾，知道嗎？”

瑾瑜不作答，突然沉默下來看我，他的眼里仿佛點著火，要燙到我心里去。

他將我的手指放他里細咬，我心猛地加快一拍，只覺得瑾瑜口里的溫度仿佛要把我的手指融化了。

然后我們開始接吻，對于之后發生的事，一切都進行得如此順其自然。

進來的時候，瑾瑜把頭埋在我的間說我。

我說：“疼。”

瑾瑜不說話，只是不停地吻我，他眼里有心疼，有意，也有一后悔。

第二天清晨，我的小靈通震個不停，我看了眼來電顯示，是秦白蓮打來的。

“在哪里？”秦白蓮開門見山問我。

“朋友家。”

秦白蓮反常沒有問我是男同學還是同學，只是催促我快點回來，頓了會，又說：“不要去蓮花酒店，還記得你7歲之前住的房子麼，城西兒園后面那幢，我在那里等你。”

我悄悄起床穿，看了眼還在睡的瑾瑜，給他留了條便利，便先離去了。

我很慶幸自己醒來的時候瑾瑜還在睡。

通常我們在干壞事前是憑著一腦熱，但是等真的做了壞事，等腦熱過去，大腦就開始正常運作了，它會尷尬，會不安。

來到這幢十年沒有翻新過的老房子，我心里油然升起不好的預，我的第六它很奇怪，好的不靈，壞得靈。

我敲了敲這扇掉漆的鐵門。

“誰。”屋里傳來秦白蓮警惕的聲音。

“是我。”

很快門便開了，秦白蓮看了眼門外，然后一把將我拉進屋里。

“媽，發生什麼事了？”

秦白蓮面如灰，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跟我說，過了良久，隨便代了下：“我欠了高利貸，沒法還了，晚上我帶你離開Z市。

“不可能。”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你不可能欠高利貸的，不可能的……”

“怎麼不可能。”秦白蓮打斷我的話，“那個人恨不得我死，設局讓我跳，現在我摔得碎骨了，應該高興了。”

那個人是誰，我知道，宋黎明現在的妻子，做百貨生意的。

“媽，告訴我，一共欠了多？”我拉住秦白蓮的手，發現我和的手心都已經冒出了汗，我穩穩心神，說：“陳叔叔不是有錢麼，我們找他先借點，你們是夫妻，他一定會同意的……”

秦白蓮“呸”了一聲，眼里滿是嘲弄，然后點了煙，幽幽說道：“我拿了他公司的錢還債，他已經報警了。”

我沒有問秦白蓮拿了陳叔叔多錢，不用想，數目肯定是嚇人的，秦白蓮經歷的小風小浪經歷也不，現在的驚慌失措足足能證明了事的糟糕。

明明是盛夏時候，我卻手腳冰冷，口就像進了一風，我聽見了呼嘯而的風聲。

我說：“我可不可以不離開Z市，我還想上大學呢，通知書上的地址是這里，我怕會收不到。”

“留這？”秦白蓮甩了我一掌，“秦歌，你想我坐牢嗎？”

我和秦白蓮是晚上八點離開Z市的，上火車的時候我的小靈通響個不停，我知道是瑾瑜打來的，但是我不敢接。

秦白蓮拿過我的小靈通，看了眼上面的號碼，然后將小靈通甩進了垃圾桶。

“不能用了。”秦白蓮說。

我低下頭：“我知道。”

坐了兩天兩夜的火車，我們來到了西北部的一個小縣城，我從沒有坐過那麼久的火車，下車的時候趴在垃圾桶吐得翻江倒海。

秦白蓮遞水給我：“好點了嗎？”

我漱了漱口：“其實我們可以去青島找外婆。”

“真傻。”秦白蓮打量了眼來來往往的人群，扭過頭來看我，“秦白蓮是從哪里來的，稍微打聽一下就可以知道，秦歌，那麼簡單的問題你會想不到？”

我閉上，抬頭看了眼天，很意外這個小縣城的天空藍得如此純凈。

旁邊的火車慢慢行駛而去，我想哭，眼淚卻掉不下來，心里想可能是來到一個缺水城市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