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太子究竟做什麽來的？……

常祿這話說得再明顯不過，裴蕓怎可能聽不懂。

不僅聽明白了，書硯書墨自也聽明白了，常祿話音才落，書硯當即得意道：“自是娘娘的手藝，哪家繡娘繡的能比咱們娘娘更巧。”

裴蕓險些沒拿住湯匙。

心嘆這丫頭怎還給添。

幽幽擡眸看去，果見太子正靜靜看著。

便曉得，定是扔在小榻一角的香囊教他瞧見了。

他就以為，孩子們都有，裏頭定也有他的，可以太子的自不可能主跟要，于是常祿便“機靈”地代替他開了這個口。

也順便給了一個“機會”。

這份好意，裴蕓可實在是心領了，可奈何沒給太子繡香囊，甚至連這個念頭都未生過。

繡筐裏那只青竹紋樣的，是給兄長裴栩安的。

然這會兒子，裴蕓屬實被這兩個“心”的奴婢架得不上不下了。

總不能說未給太子準備吧。

思索片刻，笑了笑道：“臣妾笨，也替殿下繡了一只，但也不知殿下瞧不瞧得上眼。”

李長曄神和，“太子妃自謙了，瞧諶兒這只，便知太子妃工湛。”

裴蕓聞言看向書硯，書硯當即興高采烈自殿捧了那只香囊出來。

裴蕓接過，正贈予太子，卻見太子抱著李諶站起來，微微側，“還得勞煩太子妃給孤系上。”

當真麻煩。

裴蕓強忍著不耐，笑著道了聲“是”，稍稍俯將那香囊系在了太子腰間。

其實，裴蕓對這枚香囊并不十分滿意，其上幾片竹葉繡得歪了些，本打算就這般將就將就，懶得再重新繡一只，再者這只丟在一旁也可惜。

而今正好，便給了太子，再給兄長繡一只新的，更漂亮的。

裴蕓直起，一擡眸，撞進男人漆黑的眼眸裏，可這雙眸子不似往日那般清冷冷的，反是著幾分和。

便知，太子心極好。

但裴蕓想著，大抵不是因著這只香囊了，記得，初初嫁東宮時，好似也送給太子一枚香囊，太子收下後，有一段日子一直系在腰間。

因此滿心歡喜，可隨著時間推移，對他的生了變化，不知過了多久，才發現那香囊已自他的蹀躞上消失了。

然那時，裴蕓早也無所謂，想著，他或是不喜歡，丟在了某吧。

不管太子因何而喜，對裴蕓來說都是好機會，順勢道：“殿下，元宵那日，南街有燈會，臣妾京多年還不曾去看過，很想去瞧瞧。”

李長曄扯開諶兒正往裏塞的布老虎，看向，“那日，孤正好要出宮一趟，屆時陪你一起逛。”

按理尋常夫君這般，妻子早已歡欣雀躍，可裴蕓卻不是。

他去辦他的事，實在不必理會的。

“殿下若有要事，盡管去忙，何況那日，臣妾當不是獨自一人，臣妾的妹妹素來也逛這燈會，還有……”裴蕓頓了頓，試探道，“還有二皇妹和謹兒……”

李長曄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好，孤會讓常祿安排好一切，到時宮外自有馬車接你們去看燈會。”

歡喜之下，裴蕓展而笑，雙眸似都漾出星星點點的亮，福了福，“多謝殿下。”

李長曄好似有一瞬間的愣神，但末了，他只低低“嗯”了一聲，垂首將視線落在腰間那枚香囊上，薄不顯地抿了抿。

太子是在琳瑯殿用了午膳才走的，這一個多時辰，他幾乎一直抱著諶兒未離手，臨走時，李諶竟扯著他的襟不肯撒開，還是裴蕓上前，將孩子抱了過去。

站在殿門，目送太子遠去，方才在諶兒屁上輕輕拍了兩下，笑著埋怨了句“沒骨氣的小東西”。

“抱了這麽一會兒，就不吵不鬧，跟你那爹爹好啦。”

裴蕓抱著孩子殿去，頃，卻又蹙眉回去看，太子的影已然消失不見。

到最後都忘了問。

太子今日究竟做什麽來的？

及至元宵當日，裴蕓早早就將謹兒和李姝棠來了琳瑯殿吃浮元子。

原這日，宮中是有宴席的，但那先皇後婆母在世時，厲行節儉，曾在一年南方大旱時，求慶貞帝取消奢靡的宴席，用以賑災，後來這個習慣便也延續至今。

用過晚膳，盛喜便來了，道是太子殿下吩咐，送幾位主子去看燈會。

出了宮門，上了馬車，這一路倒是順暢，直抵燈會所在的南街。

裴蕓已提前派人去國公府遞了消息，邀妹妹裴薇出來玩，故而下了馬車，便見等在河邊一垂柳下的笑著向小跑而來。

“阿姐。”裴薇挽住裴蕓的胳膊，抱怨道，“阿姐怎這麽慢，可讓嬿嬿和二姐姐好等。”

聽得這句“二姐姐”，裴蕓擡首看去，便見裴芊緩步而來，沖一施禮，“見過長姐。”

裴蕓點了點頭，間笑意淺了些。

李謹也自馬車上下來，拱手喚了聲“二姨母，三姨母”。

裴薇笑著應了，旋即似看出姐姐不大高興，踮腳在裴蕓耳畔低低道：“二姐姐今日來，是有話想與阿姐說。阿姐，二姐姐不似二嬸……”

裴蕓大抵猜到了裴芊的心思，卻只笑了笑，拉了一旁的李姝棠，“怎的這般失禮，還不見過二公主。”

天暗，裴薇看見馬車上又下來個姑娘，但未辨認出來，經裴蕓這麽一說，趕上前見禮，“臣見過二公主殿下。”

裴芊也跟著低。

李姝棠忙將裴薇扶起來，“三姑娘不必如此，這是在宮外，隨意些便是。”

此言一出，裴薇還當真隨意了起來，盯著李姝棠目不轉睛地瞧，直將這位公主殿下看紅了臉，赧赧道：“三姑娘這般看著我做什麽？”

裴薇一下便笑了，“臣只是好奇，分明二公主和大公主都是陛下的兒，緣何會天差地別？”

聽得此言，李姝棠間笑意霎時凝滯在那廂，以為裴薇是覺子悶，不如皇姐來得俏皮可。

誰知下一句，卻聽裴薇道：“二公主怎就比大公主更令臣喜歡呢。”

裴薇的直言不諱，令李姝棠滿臉通紅，一時也不知如何作答。

“大公主與臣不對付，可臣覺得，二公主與臣想是能相得極好的。”

裴薇并不喜歡李姝蕊，誰教曾在一次宴席上聽見那位自命不凡的公主殿下貶低阿姐，氣不過，回了兩句，從此京中就再無哪家設宴敢給遞帖子了。

也是因著此事，姐姐才會讓宮裏的嬤嬤來教規矩。

“你呀你。”

裴蕓無奈在妹妹額上點了一下，又看向李姝棠，“我便說子魯莽，不若你恬靜，二皇妹莫怪。”

“怎會的。”李姝棠看著裴薇笑，“我也覺得我與三姑娘甚是投緣呢。”

“那可倒好，今日就讓臣帶著二公主好生逛逛這燈會。”說著，裴薇徑自是拉著李姝棠的手便往裏走。

李謹站在一側，神卻頗顯拘謹，長這麽大，他還是頭一回出宮來看燈會，從前也只在他二弟李謙口中聽說這燈會是如何如何熱鬧好玩。

他心下向往，卻從來不敢跟他母妃提。

沒想到母妃卻主帶他來了這燈會。

見李謹著前頭雙眸發亮，卻是步子未，裴蕓心下了然，“前頭有賣好看的花燈和各類糕食點心的，謹兒同母親一道去看看？”

李謹重重點了點頭，跟在裴蕓側。

裴芊則默不做聲走在最後頭，還是後來裴薇想起，將拉了過去。

幾人圍在一花燈攤子前，挑了好些時候，最後買下了三盞，裴薇的是兔兒燈，李姝棠的是海棠花燈，李謹則買了盞虎頭燈，裴芊沒要。

三人提著燈，在流溢彩中徹底笑鬧開，裴蕓在一旁靜靜看著，于而言，不論輩分，眼前三個還都只是孩子。

本就該這般無憂無慮的。

盛喜始終跟在裴蕓左右，估著時辰，湊近低聲道：“娘娘，殿下說了，待他辦完事兒，便會來這廂同您彙合，想是也快到了。”

裴蕓聞言敷衍地扯了扯，“殿下日理萬機，縱然不來也無……”

話至半截，驟然止了聲兒，連帶著腳步也停了，因得不遠，一人著蔚藍長袍，玉冠束發，佇于人群中，如芝蘭玉樹，格外顯眼。

或是這廂的目太過灼熱，他越過面前人直直看來，視線一下定在了上。

正與他談之人，亦隨之折看來，看清其中一人時，裴蕓子不可控地僵了僵。

“母親，是父……父親。”李謹先認了出來，他一出聲，其餘幾人都看了過去。

裴蕓猶怔愣間，便見太子已闊步向走來，沈寧朝亦跟在他後，待太子停下，沖裴蕓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見過嫂嫂，二姑娘。”

這廂人多，不好隨意暴裴蕓等人的份。

裴蕓強笑了一下，“實在巧，不想遇到了六姑娘，還有……盛嬤嬤。”

沈寧朝側的老嬤嬤聞言低了低，“許久未見了，夫人。”

施禮罷，擡首與裴蕓對視，分明是奴婢，可看向裴蕓的眼神卻是不卑不，冰冷銳利。

可誰教有資格，連太子都要禮待三分。

畢竟，盛嬤嬤是先孝仁皇後的母，是在先皇後邊伺候了近四十年的老人。

先皇後薨，太子曾想在京郊置一宅院，供盛嬤嬤安晚年，可盛嬤嬤卻拒了，而是自請留在京城，留在沈家，伺候六姑娘。

分明已過了那麽多年，可再次見到盛嬤嬤，仍是有一難以名狀的恐懼自裴蕓骨子裏漫出來。

誰讓當年賜婚的聖旨降下，前往蒼州教習裴蕓規矩的正是這位盛嬤嬤。

或是歷經兩世，變了心態，從前一些事在裴蕓的心中也逐漸明朗起來。

在蒼州時，盛嬤嬤對的過分嚴苛，或不僅僅是因著職責所在，而今想來，因那位沈家二姑娘沈寧葭而生出的自卑起初正是拜這位老嬤嬤所賜。

那段日子，記得看到最多的是嬤嬤的皺眉和嘆氣，聽的最多的便是那句“哪及沈二姑娘萬分之一”。

裴蕓甚至篤定，盛嬤嬤是厭的！

幾番舉好像在替沈寧葭出氣，好似是搶走了太子。

可裴蕓至今想不通，被賜婚時，沈寧葭已然過世兩年，東宮也是皇命難違。

盛嬤嬤究竟有什麽理由要針對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