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窈吃了碧春切好的羊，油脂在口中迸發的瞬間，發出了滿足的喟嘆。

還是如同記憶中一般味。

簡州臨水，其菜品多為魚蝦，前世初來京都，甚是吃牛羊，尤其炙烤或者炒的烹飪方式。可是江時祁不喜歡，他飲食喜清淡，更不喜歡味道過重的食。所以在謝令窈意識到這一點之后，便也迎合。

自己都記不清吃合適自己口味的食是什麼時候了。

見謝令窈喜歡，江雨霏的笑意加深。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

“嗯，好吃！我聽方才那個伙計說，今日有鮮釀的梅子酒，咱們點一壺吧，正好解膩。”

江雨霏忙吩咐珠兒去一壺進來，回頭笑著道：“沒想到你還是個會吃的，我剛才就想點，想著下午游湖還要喝，怕你們醉酒，都不敢點。”

“我喝得了酒！再說梅子酒哪里算酒了，又不醉人的。”

謝令窈說的大話被碧春無拆穿。

“小姐，您一喝酒就上臉，出門的時候李嬤嬤還專門囑咐您喝，您忘啦？”

謝令窈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告訴就好了嘛～”

正說著，酒已經送了過來。

只是跟著酒一起進來的，不是送酒的伙計，而是拎著小巧酒壺的江時祁。

男人高大的形走進來的一瞬間，江雨霏口中剛咬開的丸子掉下來轱轆轱轆順著桌面砸在了地上。

江時祁的目幾乎是瞬間就被謝令窈吸引了過去，臉上還留著沒來得及收回的淺笑，因為炙烤羊有些辣，本就飽滿的紅略微有些腫起，紅潤晶瑩。

江時祁眸加深，自顧上了桌坐下。

“怎麼在外面喝起酒來了？”

江時祁并沒有怪罪的意思，只是他知道祖母一向嚴厲，不許們在外喝酒，順口問一句罷了。

江雨霏和江秋寒回過神來，忙齊齊喊了一聲“大哥哥。”

江時祁就坐在謝令窈左手邊不遠，因著他的到來，謝令窈不自覺就收起了臉上的笑，正襟危坐。

“祖母說，窈窈來了，讓我們帶著只管瘋玩，我們帶了許多下人，不礙事的……”

江時祁點點頭，目落在謝令窈前好幾羊肋排的骨頭上，沒想到這樣纖瘦，胃口卻好。

不知怎的，他心變得好些了。

“可是膩著了？”

謝令窈本不想搭理他，可無奈他明明白白地側過頭同講話，避無可避，只好著頭皮答話。

“是有一點，是我讓雨霏點的梅子酒，不怪。”

“大哥哥，你怎麼來啦？”

江時祁涼涼地看了一眼江雨霏。

“正巧在這里用午飯，方才聽見李之憶與你們說話了，便過來看看你們。”

謝令窈了脖子，干咳一聲，訕訕道：“那還巧。”

“那個呆子？大哥哥，你怎麼跟他一塊兒？”

“也不是他，戶部還有幾位大人都在。”

江秋寒小聲嘀咕：“都說他不是呆子了……”

江時祁掀了掀眼皮，緒不明道：“李之憶學問淵博，為人謙和知禮，怎麼會是呆子？謝小姐，你說呢？”

謝令窈敷衍著應和：“是，李公子那等人，不會是呆子。”

江時祁心口一滯，但從面上看，他的神并無一波。

“你們用完飯怎麼安排？”

江雨霏忙前忙后親自給江時祁夾了滿滿一盤子菜，聞言抬起忙碌的頭顱來。

“下午先去瓦舍聽曲，聽完之后去游湖喝酒。”

江時祁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又喝酒？”

江雨霏吐了吐舌頭，俏皮一笑：“難得可以放縱放縱，大哥哥你就別管我們啦。嬤嬤們都在，就算是醉了，們也會好生安頓我們的，再說我們自己心里有數，不會把自己喝醉的！”

江時祁沒再說什麼，只制止了江雨霏的作：“不必了，我只是過來一趟，還是要回去接著同他們用飯的。你們注意分寸，別帶著謝小姐瞎玩。”

江雨霏老老實實點頭應下。

直到江時祁的影徹底消失在雅閣，三人才都松了口氣。

“真是怪了，明明大哥哥從來不管我們什麼，可我總是怕他得很。”

江秋寒也點頭如搗蒜：“是呢，我總覺得他就算是笑著也是冷的，看著怪讓人害怕的。”

謝令窈卻有些不安，與江時祁就算是再寡淡，可到底是十年夫妻，太了解江時祁了。他這個人，怎麼會因為遇上家中姊妹而專門來打個招呼？難道是因為……？

謝令窈不是一個自作多的人，可江時祁今日舉確實有些奇怪。

不會不會，江時祁高傲矜貴，一定是因為主退婚，覺得知趣，這才愿意跟說兩句話，一定是這樣的！

恢復好心，謝令窈接著開開心心吃喝酒。

三人吃飽喝足又去聽了曲兒才做了馬車到琉湖邊兒上。

江倩和江玲瓏這邊已經讓人租好了一艘寬敞的游船，正靠在岸邊等們。

謝令窈喝了些酒，本有些困倦，被江風一吹，徹底清醒了。

江倩遠遠看著段窈窕，面容艷麗的謝令窈，嫉妒的神愈發濃重。

江玲瓏最是了解，拉了拉的臂膀，聲哄開心：“姐姐，一個商戶，再是貌又如何？這種份，哪個正經宦人家瞧得上？不知好歹要退婚，往后呀，就連咱們侯府的門兒都不上，你就當帶一只貓兒狗兒出來玩兒，別跟計較。”

江倩心氣兒順了些，高傲地揚了揚下：“你說得對，或許往后與連面兒也見不上了，我就好好盡盡地主之誼，帶這個鄉佬漲漲見識好了。”

兩人調整好神，笑著迎上去：“我已經讓下人們備好了吃食酒，咱們快上去吧！”

“好，走！”

江雨霏興致滿滿，和江秋寒一人一邊，拉著謝令窈就往船上走。

“窈窈，你看，這就是琉湖，聽說是從是與漓江引的水，就是往簡州過的那條漓江！”

謝令窈看著流淌的江水，剎時回想起了口鼻間浸漫冷水的窒息。

“窈窈？你怎麼了？”

謝令窈回過神來勉強一笑：“沒事兒，只是喝了些酒，有些恍惚罷了，歇會兒就好。”

江雨霏不免笑話：“你還說你能喝呢！就喝了三杯果酒，都過了這麼久你還暈著呢，待會兒的酒你可不許喝了！”

謝令窈突然有些后悔來游湖了，也沒想到，死過一次之后，竟然開始怕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