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試探

姜安語回到陳家的時候，天還沒有大亮，但陳家的院子裏已經圍滿了人。

有幾個人就站在院中間，“我們鄉裏鄉親的，犯得上大過年的抓人嗎！你們家是了不起，有車有樓房，還有大學生研究生，連那個上新聞的警察也跟你家沾著親戚，道歉我們也道了，保證書我們也寫了！還要怎麽樣？啊？到底還要怎麽樣！”

此時姜安華帶著陳禾在屋裏，聽著外面的聲音。

陳隆生坐在門檻上煙，臉黑得不像話。陳旭則皺著眉站在一邊，“叔，嬸，這真不關我家的事，我們跟那警察也不，真要有關系他能連我堂弟都抓嗎？”

“怎麽不！”楊玉萍哭著說，“惹了你家那個小姨子，警察就來了村裏抓人！我們這些人一輩子在村裏老實本分，比不上你們城市的人鬼心眼多！你們有錢有勢的，要整我家強子那還不是想怎麽整就怎麽整！”

不經意間看到了姜安語，楊玉萍踉蹌著跑上去，一把攥住了姜安語的袖子：“姑娘啊姑娘，你有文化又面，我們都是些沒讀過書的人，你別跟我們一般計較，要是強子他們有什麽地方惹了你，我們這些當爹當媽的給你賠禮道歉，你跟那個警察說說好話……”說著就要跪下去。

“哎呀呀，強子媽，這可使不得，大過年的哪有長輩給小輩跪的，哎喲姑娘，你們是一家人，咱們整個村都姓陳都是親戚，再大的事關上門說不就行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除了楊玉萍，又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上來作勢要跪在姜安語面前。

姜安華聞聲出來，立刻上前把姜安語拉到後，“警察抓人你們來這兒哭，他們要是沒犯事警察抓他們幹什麽？犯了什麽事你們不去問警察來問我妹妹？”

“我的兒子我知道，他膽子小啊，能犯什麽事！肯定是得罪了人……”說話的人看著四十多歲，頭發糟糟的，穿著不合的大襖子，領口和袖口都磨破了不。

姜安語冷笑，“膽子小？那還真是奇怪了，連著兩次跟蹤剛到村裏的，上帶著手套和繩子，口口聲聲的睡了就老實了，這膽子小？”

此言一出，院裏忽然就安靜下來。

“現在知道哭了，在村部寫完保證書出來的時候你們不是笑得很高興嗎？”姜安語盯著楊玉萍，“但他們惹錯人了，這回不是寫個保證書就能解決的。”

索上前一步，直視所有人：“要哭要鬧換個地方，再堵在這兒我就報警了！”

此時此刻的報警二字猶如地雷，炸得人心頭一震，整個陳家村多年來也沒怎麽跟警察打過道，陳隆生一家回來才幾天就鬧得村裏飛狗跳，還招來警察拷走了村裏的青年，鄉親們離開時那一道道目像刀一樣紮在陳隆生上。

待人一走，他蹭地起，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姜安華和姜安語，把煙槍往地上一砸，“丟人都到這個份上，這年也不用過了！”

“爸。”陳旭了一聲。

“你也別喊我！聽你的跟那個姓陳的警察攀親戚，你得著什麽好了嗎？”

陳旭沒說話，回過頭來看向姜安華。

“安語，你沒事吧？你剛說的都是真的？”姜安華關切地問。

“是真的，我也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敢再犯，這次多虧了陳警和那位姓霍的警，反正一時半會兒這事完不了。”說著，姜安語看了眼陳旭，“人家警察同志是秉公執法，要臉的話，還是別去找人家理論。”

陳旭臉一變。

姜安語沒理會他，又看向姜安華：“姐，陳警說讓咱們別坐黑車，他會幫咱們找車的。”

“好，反正也不著急，早一點晚一點都沒事。”

姜安語點點頭，進了屋子。

“安華。”陳旭走過來，看見姜安語關上了門，這才說：“你妹妹是不是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那這事能私了嗎？你也看見了，爸氣那樣，再說這大過年的，陳強又是我親堂弟，要是花錢點能私了，咱們就私了。”

“媽治病你都舍不得花錢，給你堂弟花錢你倒是不心疼。”姜安華冷著臉，“陳旭，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陳強他們的錯，但你就像被人捂住了眼睛蒙住了腦子一樣。是，他是你親堂弟，但你別忘了你還有親閨，也是孩兒，等明白你做的這些事說的這些話會怎麽想？”

陳旭沉著臉沒說話。

*

對于村支書專程來招待所找他這事，陳迪并不意外。

“陳強、陳昊、陳永平是因為襲警被拘留，是個什麽結果咱們說了都不算，不然要法律幹什麽呢您說是吧？”陳迪瞇了瞇眼，“不過話說回來，您老人家倒是不怎麽驚訝哈。他們連著兩天敢犯同樣的事，這擱城裏都不常見的。”

“啊，這個……”村支書搖搖頭，嘆了口氣：“都是些沒家的小子，沒人管著，腦子一熱就弄出這些麻煩。警，你看咱們都是姓陳的本家，聽說你也是金水鎮的？這都是親戚，你就給我個底，這事兒能私了不？”

陳迪一笑，“不一定。”

村支書一聽，趕說：“那就是有希啊？是不是得花點錢什麽的……”

陳迪湊近，“這個吧，就得看他們犯沒犯過其他事兒了。”、

此時敲門聲響起，陳迪看過去，霍雨正站在那裏。盡管門是開著的，但見裏面有人，還是敲了敲門。

“隊長，大哥電話打我這裏來了。”

“行，您先回去吧。”陳迪說完招招手，示意霍雨進來。

見陳迪要接電話，村支書只好回去。走之前回頭看了眼，想了想，扶著欄桿匆匆下樓。

霍雨拿來了充電，陳迪一邊接電話一邊把自己手機充上電。

雖然沒開揚聲，但霍雨能清楚地聽見電話那頭許大的大嗓門：“陳隊，小祁教授我弄清楚那網吧附近另一個黑大客的線路和買票記錄來著。”

“那你弄清楚了嗎？”陳迪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了些。

“這問的啥話，咱這能力，是吧？這車吧是個兩頭線，在金水鎮和反方向的火車站之間來回發車，倆小時就能走一趟。不過買票記錄很模糊，別說電子記錄，就連個手寫記錄都沒有。那賣票的說一般都是隨上隨買，跟公車差不多。不過那天確實有個小姑娘來了兩次，買了兩張票走了，過了幾分鐘才又回來坐的車。聽描述，應該就是馮元元。”

“方向呢？”

“這個人家就不記得了，不過一共也就倆站，小祁教授他們已經去火車站那邊了。那咱——”

話還沒說完，陳迪就說：“你先去金水鎮派出所調案，把人帶回市局再過來。”

“啊？啥案啊？”

“襲警案，那邊已經打好招呼了。”

陳迪剛說完就聽見那邊許大一拍桌子，“誰啊？襲誰了啊？這大過年的，是陳隊還是霍雨啊？這好像不大可能，是不是別的同事？”

“嘖，別廢話，麻利兒辦完事就過來。”

“得嘞！”

掛了電話，陳迪穿上外套，“小霍，咱倆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