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nbsp;nbsp;【我準備跟別人談了。】

卿清也後悔前兩天答應徐士要去相親了。

想，這世上許多事的發生都必定是遵循著某些因果規律的。

譬如，要是前兩天沒答應徐士要出門，或許今天就不會上雷雨天，也不會在狂風大作的況下接到閨郁芣苢的電話，著急忙慌地跑去車程半小時外的酒吧拉架。更不會在拉架的時候被人搞壞自己心制作的泥塑作品，導致惱怒，并且勢不可擋，一氣之下狠踹了那人一腳，巧被臨時趕來的警察看到，大喝一聲給帶到了派出所。

被帶去的路上，郁芣苢滿臉醉意、還略顯擔憂地問：“話說，這麽一攪和，你這相親局還有救嗎？”

“遲到一小時了，估計黃了吧。”卿清也無所謂地說。

以為很低落，才沒心提這事，郁芣苢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哈，我沒想到你這麽在意。”

大概是表過于凝重，讓人誤會了。

卿清也趕忙解釋：“那倒沒有，我只是在心疼我的泥塑，花了我好長時間做的呢。”

關于這次相親，卿清也其實并沒怎麽放在心上。

徐士三天兩頭在耳邊催婚，覺得老悶在工作室不行，總得去外頭看看，接接外面的世界，卿清也從來都當耳邊風。

這段時間不知怎麽就想通了，也可能是搞藝的都需要收集靈，又是傳統的寫實派，平時慣于從神話故事、戲曲傳說當中尋找啓發，從未試過從現實生活當中捕獲靈。想著沒準去相個親能取得不收獲，反正這事兒自己也并不抵。

因此，在正式出發去見相親對象前，從徐士手裏要來了那人的照片，花了幾天了個他的泥塑作品，從備泥到塑，焙燒到著，每個環節都認真對待，打算當作見面禮送給對方。反正不管不，誠意總得在。

只是沒想到中途會發生意外。

在眼裏，任何東西都比不過的作品重要，因而在去派出所的路上，不免産生剛剛那一腳還是踹得太輕的想法。要是剛剛警察沒趕到，絕對得讓那人腦袋開花。

卿清也氣得牙疼，恨不得回頭再把那人揍上一頓。

想到那人是趁郁芣苢外出打電話、借機在酒裏下藥，打算行茍且之事，卿清也更覺怒火中燒，只是面上不顯。

警察不時掃他們一眼，認為卿清也過于淡定，而旁那位士又過于話癆，男人則是哭爹喊娘的，吵得人耳朵疼。一邊將他們幾個分開做筆錄，充分了解事發狀況，一邊又認為放任醉酒的倆人在夜間行走不太安全，告訴們要聯系們家人。

卿清也并未喝酒，可念及派出所離家太遠，大晚上的聯系家人屬實不方便，而且要讓徐蕙蘭知道相親相到派出所準沒好事。

十分配合地上了自己的手機，并表示只要不聯系的父母，其他誰都可以。警察掃一眼，果真翻開的通訊錄，隨意地撥出一個號碼。

卿清也只聽到他對著聽筒那端嚴肅地說：“對，還在錄口供，麻煩你過來領一下。”心大得全然不在意過來的人會是誰。

從小，徐士就說卿清也這人不怕事兒，朋友遇事永遠都沖在最前面，看到邊人被欺負，不問三七二十一都要為討回公道。明明是極其混的場面，偏生永遠都是一副淡定的表，仿佛天塌了都能做到從容淡定，不慌不忙。不的人當是真淡定，人卻深知是沒心沒肺。

卿清也自己也是這麽以為的，直到夜降臨，派出所的長廊一下子變得安靜，萬籟俱寂，只餘門邊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的表始終一派平和。

然而隨著腳步聲逐漸靠近，一聲接著一聲，由輕到重，聽來悉至極，卿清也瞬間覺得不妙，因為在恍惚中認出了這聲音來自于誰。

認出後，卿清也頓覺心咯噔一響，子一。

這種狀態類似于一個詐騙犯逃跑多年，終于心生安定，覺得不會再有人追究、決心好好生活之時，突然有人出現在後，用刀抵著的脖子，質問“你還想往哪跑”一樣，整個人都不好了。

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祈禱他不是為而來。

這樣就可以假裝沒有看到他，等人稍稍走遠了，再找個機會往邊上躲躲。

奈何腳步聲就在面前停下，像是存心不讓好過一般，停頓數秒，聽到頭頂上方傳來男人一聲冷笑，接著是他低沉又微有些倦怠的嗓音，疏離而淡漠，仿佛永遠都不易接近，話是對一旁的民警說的：“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人我現在接走。”

卿清也使勁了手，一貫從容淡定的表在此刻出現了細微的裂痕，不自在地擡起腦袋。

派出所的白熾燈亮如白晝，燈悉數落在萬俟延量裁剪的高級西裝外套上，以及他那張無論過去多年，卿清也看了都會覺得驚豔的臉上。

眉眼冷峻，鼻梁高，五致而富有魅力，下顎棱角分明。

似是從什麽地方趕來，他上染著倦，臉上卻無任何頹態。

萬俟延說完話，偏轉過腦袋，垂眸看。角度使然，半明半昧間，卿清也總覺得他墨的瞳仁看起來愈發暗沉，給人的迫也變得尤為強烈。

握的手指漸松，卿清也深吸了口氣，知道再躲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于是主同他打招呼，聲音是故作鎮定的坦然：“大晚上的，你怎麽有空過來啊？”

萬俟延皺著眉，似是不願作答，但仍強忍著耐心對說：“你不讓民警給我打電話，我自然不會過來。”

說得像是故意指使的一般。

卿清也愣了愣，忽然開始後悔剛剛說出讓民警隨意打的那句話。也沒有想到通訊錄裏那麽多人，他偏偏會選中萬俟延的號碼，更沒想到萬俟延會立馬接通，還真就趕了過來。

卿清也不又想，剛剛真的應該把那醉酒的家夥給狠狠痛扁一頓，最好是送他斷子絕孫。要不是他，也不至于這般倒黴，不至于大晚上的來到派出所，更不至于深更半夜的遇上萬俟延。

但事實上，現在除了生氣加追悔莫及，別無他法，就是這麽倒黴。

一天倒黴這樣，卿清也真覺得自己哪天得空去寺廟裏拜拜。

“你吃過晚飯了嗎？我聽說附近有家網紅餐廳的菜不錯，各地的菜品都有，應該符合你的口味。”卿清也忽略他說的話，開始生地轉移話題。

“是嗎？”萬俟延只是看著，那雙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表也是沒有半點起伏。

這在卿清也看來是他不願配合的表現。

既然不願配合，那就算了。

很識趣地給自己找臺階下：“太晚了，那家餐廳沒準已經關門了。就算現在過去，你也未必能吃得上。”

“哦？”萬俟延將雙臂環抱于前，開始怪氣，“那可真是我的損失，畢竟是多年不曾聯系的朋友請的第一頓飯，錯過了可真是可惜。”

卿清也瞥了他一眼，想他一晚上過于敷衍的回複，始終不切正題，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呢。頓了頓，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回答。

畢竟，他倆關系發展如今這般局面，的確是的過錯，是先要求斬斷聯系的。切斷聯系前，還給萬俟延發了一條很不負責任的短信：【我準備跟別人談了。】

那會兒萬俟延沒有任何回複，也沒有丁點兒祝福，過後也不曾找過，以為這是默認他倆今後再也不必聯系的信號。

誰知時至今日，舊日的回旋鏢還是分毫不差地正中的腦門。

從前不知該如何面對，今日也不見得做足了準備，卿清也索閉上了。

“怎麽，過去這麽多年，你還沒想好該怎麽向我解釋嗎？”萬俟延若無其事地開口。

“......”卿清也冷靜地看著他，神自如地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行，可以，非常好，我看你能裝糊塗到什麽時候。”

值夜班的民警時不時地往他們的方向瞟上兩眼，這倆人就跟要賴在這裏過夜似的。他幾次三番想出聲提醒他們趕走人，別當這是菜市場，就算是菜市場也沒道理在夜裏為他倆開張，頻頻被二人的話給打斷。正想提醒他倆時間不早了，面前的男人忽然冷著臉轉過，做出要走的準備。

最後萬俟延也沒有等到他想要的答案，長一邁，步履很快地就走到了門邊。

玻璃門被他推開，卻并未立即合上。男人右手扶著門把手，回過頭來，冷臉問：“還不走嗎？”

卿清也朝門口看了眼，為避免惹人不耐煩，即使不樂意，也很配合地從地上拾起那堆幾乎碎渣滓的寶貝，快走幾步追了上去。

去往停車場的路上一路無話。

僅僅是不足20米的距離，卿清也都覺得自己走得如同跋山涉水，無奈地掏出手機。

也是在這時候，猛然記起郁芣苢，一邊問有沒有回家，一邊稱自己今晚注定要完蛋。

很快，郁芣苢就給發來消息。

也是到這時，郁芣苢才發現自己是真的醉暈過去了，回家前竟然忘了卿清也，直接把人給丟下了，邊道著歉，邊問怎麽了。

卿清也本想說一言難盡，想了想，又在手機鍵盤上敲了敲：【我遇到萬俟延了。】

郁芣苢的腦袋沉得厲害，隔了好一會兒才回：【就你當初那個念念不忘的竹馬？】

卿清也：【對。】

又過了很久，那邊才回過來倆字：【那你......】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後續，卿清也猜是酒勁上頭，已經昏睡過去，便不再回複。

另一邊，早已坐在車上的萬俟延見始終握著手機遲遲未，覺得是在故意拖延時間，頻頻看表後，終于忍不住催促：“還在這裏幹嘛，不上車嗎？”

說話的語調是一如既往地沒有耐心。

卿清也一晚上飄忽不定的心因他這句話重重墜了下來，加之想到跟他一塊兒回去的尷尬場面，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煩躁。最終，直腰板，死豬不怕開水燙地對他說：“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