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點點頭：“我去外面轉轉。”

又補充了一句：“我和娘說過了。”以防他找事。

凌驍看出眼里的謹慎，斂眸，看一眼左肩：“傷好了？”

月瑤愣一下，倒是沒想到他還會關心人。

“已經好多了，醫送來的藥膏藥效十分好，連疤痕都淡的很快。”月瑤揚起笑來，“還得多謝侯爺請的醫。”

雖說凌驍這人脾氣不怎麼樣，但他畢竟救一命，而且還請了醫來為診治，月瑤也并非不知恩圖報的人。

他看忽然揚起的笑，那雙清凌凌的眼睛好似也有了盈盈彩。

他袖中的手忽然握，冷著臉移開了視線，語氣冷冽：“傷好了也別到跑，回頭又生是非。”

月瑤笑容微微一僵，這人怎麼又生氣了？

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忍氣吞聲：“知道了。”

就出了這麼一次門，怎麼就到跑了？

“侯爺現在是要出府嗎？那我就不打擾侯爺了。”

這條路走出去，必定是要出府的。

這都已經是黃昏時分了，還趕著出府，想必是急事，在提醒他，別耽誤時間了。

也不想應付他了。

他看出眼里的敷衍，眸底又沉了幾分，卻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凌驍沒再看一眼，抬腳就大步離開。

春兒見月瑤臉不好看，小聲勸道：“侯爺興許是關心夫人。”

“這話你自己信嗎？”

這輩子沒見過比他更難相的人！

春兒：“……”

月瑤回頭看一眼凌驍已經走遠的背影，深吸一口氣：“算了。”

反正也不常見。

忽然想起今日春滿面的陳詩韻，知道凌驍這難伺候的爛脾氣嗎？

月瑤心里忽然舒坦了一點：“我看那位陳姑娘進府之后應該沒什麼閑工夫找我麻煩了。”

怕是自顧不暇的。

就凌驍這麼個喜怒無常的子，還不知要多罪。

凌驍大步走出侯府，劍霜也跟了上來：“侯爺，現在去哪兒？”

凌驍腳步頓住，臉繃著。

現在案子已經查的差不多了，并沒有什麼事了，確實也沒什麼地方可去。

可抑在心底的那子作祟的煩躁卻始終無法平復。

早該忘掉的東西，卻無形之中被牽引。

凌驍很不喜歡這種不控制的覺，他向來掌控一切，從未有過任何意外和偏離，豈能因為一個人輕易被左右？！

他薄抿著，袖中的手握：“去詔獄。”

“是。”

-

接下來這幾日，月瑤沒再見過凌驍了，他好像又忙起來了。

月瑤也忙，香料鋪子要開張了，店里的事讓春兒和清荷去持，但幾樣招牌香料，卻是月瑤親自制的。

五日后，凝香閣正式開業了。

好在那日送去熙春樓的香反響還不錯，還有不客人主問起哪里能買到，熙春樓倒是也厚道，得了免費專供的香，也愿意給凝香閣宣傳，便也直接指了路。

因此凝香閣才一開業，生意就十分興隆。

“還好夫人提前找熙春樓宣傳，奴婢之前還心疼給熙春樓白送那麼多香料虧死了，但現在咱們鋪子一開業，就這麼熱鬧，別家店甚至都不知道咱們哪兒來的這麼好的客流！只能眼的干瞪眼。”

月瑤在鋪子里轉了一圈：“熙春樓這麼大的招牌在這，還用得著咱們宣傳？”

不單不用宣傳，而且還要加價賣。

畢竟熙春樓用的香，那必定不能虧了價，反正來購香料的也都是富貴人家，不缺這一點，反而定價高了更有面子。

虧給熙春樓的錢，也輕輕松松便能賺回來。

“還是夫人考慮的周全！”

月瑤彎了彎，吩咐道：“清荷，往后你做鋪子上的掌柜，一應事宜我都代過了，你且好生打理著這鋪子，若是有什麼事，及時來找我。”

清荷歡喜的應下：“是！多謝夫人！”

月瑤當然是不可能親自來打理這鋪子的，凌家現在產業眾多，田地商鋪，都得打理，現在凌家又還沒有主母，全是月瑤在管。

也只有等陳詩韻進門了，才能卸下這些擔子。

月瑤走出鋪子，便看到一輛馬車停在門前。

一把折扇挑開簾子，頎長的影彎腰走了出來。

“莫公子。”月瑤揚起笑來。

“夫人生意興隆。”莫子謙下了車，笑著恭賀。

“還得多謝熙春樓幫忙宣傳，否則今日開業也沒有這樣的熱鬧。”

“夫人制的香確有奇妙之，這幾日酒樓的客人反響也不錯，夫人這般經營，往后這凝香閣必定步步高走。”

他這話倒也不是恭維，而是實話，姜月瑤這番經營手段的確很聰明，事半功倍。

莫子謙也不是什麼助人為樂的人，他答應下這筆易就是因為穩賺不賠，用的香在酒樓試幾日，倘若反響不好，即刻換掉，反響好，那便接著用。

“那就借莫公子吉言了。”月瑤笑盈盈的應下。

春兒匆匆上前來，在月瑤耳邊低聲道：“夫人，老夫人派人來說請夫人回去一趟。”

月瑤便看向莫子謙：“家中有事，我先回了，莫公子不如進店坐坐？我讓人招待你。”

“我就是順路來看看，不必麻煩，夫人有事就先去吧。”莫子謙也十分客氣。

月瑤好久沒遇到這麼好說話的人了，覺如沐春風。

“好。”

月瑤提著子上了馬車，離去。

莫子謙立在原地，目送著馬車離去，一雙散漫的眼里多了幾分探究，倒是個奇子。

-

月瑤回到侯府，便直接去了福壽園。

“娘。”月瑤匆匆走進來。

林氏正靠在榻上，見進來，便笑著問：“今日凝香閣開業，生意可還好？”

月瑤笑著坐在邊：“還好的，娘放心。”

“那就好，不然你那點賞銀也全砸里面了。”

那可是一千兩啊。

“你說你也是，用府里的銀子也不是不行，這家都給你在管，陛下賞你的賞銀留著自己做積錢也好，二郎哪會計較這些？倒是你，分得清清楚。”

月瑤挽著的胳膊：“這畢竟是我自己想做的事，回頭讓人覺得我公私不分，況且現在雖說是我管家，日后新婦進門，必定要出去的。”

可的鋪子，卻是自己的。

況且，凌驍本就對不喜，怎麼敢隨便花他的錢？

如今給管著家也無非是無人可用，自然老老實實的暫管，他曾經警告安分守己，銘記于心，半刻也不敢忘。

“也是，這鋪子你投了錢，那就是你自己的。”

月瑤向來懂事，不然林氏也不會這麼喜歡這個兒媳。

“方才宮中送來了帖子，說是小皇孫生辰，太子要設宴，你看看。”

林氏將帖子遞給月瑤。

月瑤看一眼帖子，有些詫異：“這帖子是給我的？”

一般這種送上門的帖子，都是請凌驍的，月瑤可去可不去，也不想出風頭，所以也不曾頂著凌驍的旗號出去招搖過。

“是啊，來送帖子的小太監說，太子也想答謝你救下公主，所以特意請你赴宴，太子和懷寧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這樣的宴席，自然也會請你了。”

月瑤點點頭：“我知道了，娘。”

“你頭一次進宮，找個教引嬤嬤先學一學規矩，回頭去了謹慎些，別壞了事，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問二郎便是。”

月瑤抿了抿，想起上次見他時，他搭不理的樣子，還敢去問他？

凌驍現在對態度越來越冷淡了，也不知道為什麼。

“是。”月瑤還是點頭應下，讓林氏放心。

這幾日，教引嬤嬤便簡單的教了月瑤一些宮中的規矩，必要的禮數學的差不多，也勉強能應付了。

宮的機會也并不會多。

三日后，月瑤一大清早起來，仔細梳妝打扮，畢竟是宮，穿著也正式些，一緞素雪絹，發髻盡數盤起，出纖細的后頸。

還在給夫君守孝，上也用有的釵環，所以不用金釵，平日里用銀簪，宮要華貴些，所以改用珍珠釵，素凈又不失典雅。

等到梳妝完畢，出了門，侯府外馬車已經備好。

王管事殷勤的上前來：“夫人。”

月瑤左右看了一眼，沒有看到凌驍的影。

“侯爺事忙，還在大理寺，今日都不一定有空赴宴，所以大夫人今日先宮赴宴。”

月瑤點點頭，也不計較他到底是真的沒空，還是懶得帶。

看出來凌驍近來對的疏遠，也不會沒趣的湊上去，只老實的離遠點便是。

春兒扶著月瑤上了馬車，馬車徐徐啟程，駛宮中。

到了宮門口，月瑤下車，步行東宮。

今日東宮十分熱鬧，宴席設在花園里，正是百花爭艷的時節，花香撲鼻，里面歡聲笑語。

宮人引著月瑤走進來，便徑直走進湖邊的四方亭。

太子妃帶著小皇孫在此，但凡赴宴的貴客都會先來此拜見。

“娘娘，凌大夫人來了。”小太監走進來躬通傳。

太子妃笑起來：“快請進來。”

“是。”

“臣婦給太子妃請安。”月瑤緩步走進來，福了福。

“免禮，坐吧。”太子妃笑著道，“之前聽懷寧說起你，一直也沒機會見，這次東宮設宴，本宮也是想見見你。”

“多謝娘娘抬。”

“你救了懷寧，本宮還不知該怎麼謝你，”太子妃說著，又抬眼看了看外面，“凌侯沒來嗎？”

月瑤道：“侯爺好像還有些事忙，這幾日都沒回府，大概是要忙完事就直接趕過來。”

太子妃眼里微微訝異，才聽太子說，凌侯前幾日就已經把在朝中窩藏的勾結邪教的臣子給挖出來了，如今都已經送審了。

還能有什麼忙的？竟連家也不回。

太子妃也沒多問，只笑著道：“你來的早，一會兒懷寧要來了，一直念著你呢。”

月瑤輕輕點頭，又讓春兒呈上賀禮：“今日小皇孫生辰，臣婦選了一對金鎖做賀禮。”

又拿出一個香盒來：“還有這一盒梨香，是我自己做的。”

金鎖撐臺面，親自做的梨香表心意。

那金銀之太子妃見多了，自然不會太在意，反倒是這香吸引了的視線。

“你還會制香？”太子妃倒是有些稀奇，拿過香盒打開來看。

“臣婦自己學的一點小手藝，還請娘娘莫要嫌棄。”月瑤彎道。

“這香倒是好聞，清甜又不膩，本宮不喜香薰的味道，倒是覺得這香極好。”

太子妃喜歡的：“你有心了。”

月瑤心里雀躍起來：“娘娘喜歡便好。”

正說著，忽然聽到外面一聲通傳。

“凌侯到。”

月瑤聞言轉頭看過去，一眼看到不遠的長橋上，一道頎長的影，玄暗紋廣袖的長袍，黑金的發冠束發，分明步伐隨意，卻無形之中不怒自威，氣勢凌厲。

而和他一同走進來的，還有陳詩韻，他的未婚妻。

陳詩韻一襲翡翠煙羅緞，姿繚繞，立在他邊，姿容端方，只是偶爾抬眼看他時，臉頰微紅，掩藏不住的心事。

兩人立在一起，如同一對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