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兒連忙想把手收回來，他卻握得更。

 “你家沒有仆人嗎？”據他所知，佐領的薪俸應該不低才是。

 “有啊！”扣兒回道：“約莫有五、六個吧！”

 他把的手掌抬了抬。“那……這些又是怎麼來的？”他真的很好奇。

 扣兒也湊上前看了看。“這個呀！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只是在家里幫一點忙而已，可它就是越來越。越來越，真奇怪！”真的搞不懂。

 年輕人凝視良久，“等你做了福晉，就什麼事也不要做了，知道嗎？”他心疼的握看的小手。

 “什麼事也不要做？”扣兒不解地眨著眼睛。“那我要gān嘛？”

 “你娘平日都在做什麼？”

 “伺候我爹……”

 年輕人滿意地點點頭，正想開口，扣兒卻又接著說：“還有大娘、二娘、三娘。”

 年輕人愣了愣。“那你呢？你平日又在做些什麼？”做娘的都那麼辛苦，恐怕兒也舒服不到哪兒去吧？

 “伺候我大姐。二姐，照顧我妹妹。”扣兒一一列舉。“我娘去世后，我娘的工作當然也要由我扛下來。”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一點也不以為苦。

 這算什麼？奴婢世襲嗎？年輕人不以為然的瞅著。

 “雖然忙了一點，可我都能應付得來喔！”扣兒驕傲地說：“大娘還稱贊我，說無論哪個仆傭都沒我伺候得周到呢。”這點可是引以為傲的。

 “夠了！”年輕人甩甩頭，“往后，你只要專心伺候睿親王就行了，其他的就讓別人來伺候你，懂嗎？”

 扣兒歪頭蹩眉了老半天后，才懾懾嚅嚅地說：“可是……我不習慣讓人伺候耶！”

 他憐惜地的后腦勺，“久了你自然就習慣了。”年輕人說道，并拿掉始終抓在手里的抹布。

 “哪！就從現在開始學習，你什麼事也不要做了，聽見了嗎？”

 “可是……”還想表示意見。

 年輕人馬上警告似的瞪著，“你什麼爭論不準做，明白嗎？”

 “哦……”扣兒委屈地低頭應了一聲，在心中忍不住吶喊，什麼事也不做，那不了廢嗎？

 年輕人心生不舍地抬起的下，“別這樣，福晉本來就是什麼事也不用做的。要是你覺得無聊，可以自己找點樂子消遣，你識字吧？”

 扣兒的雙眸驀然閃亮起來，“當然會，我最看書了，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就是書不能不看。”

 “那就是羅！以后你就可以多點時間看書了，睿親王府里的書可是多得讓你看不完喔！”他大方的告訴。

 “真的？”扣兒笑得開心極了。“哦！瞧我問的，他年紀都那麼大了，看過的書應該是有許許多多了！”

 “他年紀那麼大？”年輕人臉怪異地喃喃自語。

 “我才不過二十四歲，就已經被列老頭子的行列里了嗎？”

 “我真的可以隨心所yù的看王爺的書嗎？”扣兒企盼得到再一次的證實。

 “當然可以，”年輕人清了清嚨，“啪！你真的認為他那種年歲已經算是很老了嗎？”

 扣兒困地看著他，“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多大歲數？不過，做王爺的不都已經很老了嗎？我曾經瞧見過醇王爺，雖然距離很遠，可我還是能瞧得出他至有六、七十歲了。”

 醇親王？他的表叔公，居然將他們兩人相提并論？

 年輕人一臉啼笑皆非，這小孩還真是單純得有點天真呢！

 “我想，照顧老人家應該不是很困難才對，只要細心點兒就行了，”扣兒正經地點點頭。“哦！還要盡量多順著老人家的心意。我娘說的，老人家總喜歡弄些個稀奇古怪的想法，這全部是因為他們太寂寞了，才會想引起他人注意，我想只要順著他。多陪著點兒就行。”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侃侃而談。

 為什麼說得一點兒也不在意的樣子？看起來既不自怨自艾，也不自憐自棄，難道不明白，若真的要一個十四歲的小孩嫁給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在這崇尚貞節的時代里，將注定要守上四十余年的苦寡？尤其若是不能養下一兒半，更將孤苦無依到終老，他想到這種qíng景就滿心不忍。

 “你……一點兒都不在意嗎？”這話梗在他的頭，實在是不問不快。

 “在意？”扣兒怔愣地問：“在意什麼？”

 “你要嫁的是個……呃！老頭子？”

 “不要他老頭子！”扣兒不高興地輕：“我娘說過，出嫁從夫，如果我嫁給他，他便是我的天，不管他的年紀大小，所以，請你不要在我面前講他的壞話，我可是會生氣的。”氣嘟嘟的嘟起小。

 年輕人盯視好半晌，才忍不住又問：“如果……他死了，你會再嫁嗎？”

 扣兒驚不已。“當然不可以！”

 不可以？

 不是不會喔！而是不可以。

 若的答覆是不會，那將來還是有可能變節，因為，時間會磨去人的氣節，寂寞會摧毀人的意志；可若是不可以，那便是絕對不可能。但是……

 “孤孀容易做、難得四十五歲過。”年輕人輕。

 “守節難，死節易。”扣兒斷然的道。

 死節易！

 年輕人聞言，倏地睜大雙眼凝視著扣兒堅決的神qíng，在稚憨實的靨上，有的是人堅定不移的志節。

 這小妮子，是打定了主意，夫死便要殉夫以保貞節是嗎？那麼，若是自己估算，仍有幾年可活呢？或許不到十年吧？

 一抹惡作劇的笑容不自覺地在他的角若若現，年輕人詭異地著。

 突然，他有點等不及明天的到來，他迫不及待地想瞧瞧當瞧見的夫君時臉上的表qíng。

 那一定會非常有趣，非常非常的有趣！

 他是誰啊？

 當年輕人離開后，扣兒又提了一桶水到花園里澆花，畢竟，一時之間要改掉勤勞的好習慣，還真是不容易的事，的思緒不停了下來，疑地想著那個不知打哪冒出來，又莫名其妙地和聊了老半天，還嘮嘮叨叨地吩咐了一大籮筐的規矩，臨走前又撂下那一句奇奇怪怪的話——睿王爺不是個老頭子。

 奇怪？他怎麼知道？

 一直到此時才想到，胡里胡涂搞了半天，卻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他應該算是個陌生人吧？可又不由己地相信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難怪娘總說的腦筋只有一條，而且是直直的一條，一點彎兒也沒有。恐怕人家要拐去賣，還會先回家齊姐妹，再一起去讓人家賣呢！

 扣兒懊惱地撇了撇，然后，在芍藥上魯地澆上一大勺水，邊做事邊思忖，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他看起來也不像壞人啊！

 無辜的牡丹花搖頭晃腦的想躲過傾盆大水，卻仍避不過地彎下了腰。

 扣兒繼續自己問自己，壞人沒那麼好看的吧？

 接著，脆弱的虞人（麗chūn花）在無聲的哀嚎中也差點嗚呼哀哉。

 再說，他也不像是在耍著我玩的啊！再次在心中告訴自己。

 突然，扣兒的手驀地停在半空中，咦？我gān嘛替蓮花澆水？

 百思不得其解地緩緩收回水杓，往杜鵑花叢灑過去，然后，蹲下手把侵占虞人地盤的雜糙一一除去。

 “扣兒，你真的在這兒！”

 扣兒聞聲一愣。

 大姐？迅速轉過。

 佟月兒，佟玉兒踩著花盆鞋快速地往這兒行走過來，倆著嶄新的芙蓉旗裝，對襟坎肩，如意頭上飾以珠翠鈿子，一個是艷bī人，一個是雍容華貴，一一艷令人目不暇給。

 “大姐、二姐。”喜出外的扣兒扔下水杓就往們沖過去。

 嗚……好高興喔！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親人了。

 “站住！”可是，們還隔得老遠，佟玉兒便喝一聲，“你可別著我們，會弄臟我們的新裳的。”

 “啊……”扣兒下意識地瞧瞧自個兒的模樣，不但一，還外加兩手的污泥，扣兒連忙gān笑兩聲，把兩只手往背后藏。

 “你就站在那兒好了。”佟月兒厭惡地擺擺手。

 “咱們可是找了你好半天，這兒已經是最后一了，若再找不著，咱們就要以為你被趕回家去嫁給那只大黑熊了呢！”

 佟玉兒打量著扣兒，“真沒想到你也能通過復選。”

 “我是……”莫名其妙被扯進來的。

 “是你運氣好吧！”佟月兒打岔道：“不過，你頂多也只能在這兒做個伺候人的可憐宮罷了。”

 “我不是……”宮啊！是被選進來做福晉的。

 “扣兒，”佟玉兒傲然一笑，不客氣地打斷扣兒的話，“咱們得先知會你一聲，你大姐我現在已經是玉貴人了。”

 “我是月貴人。”佟月兒也搶著說：“等皇上臨幸我之后，我就能升為嬪了。”

 “恭喜……”很開心，兩位姐姐終于如愿以償。

 “可是這陣子恐怕不會了，宮里已經快忙翻了。”

 佟玉兒搖搖頭，“真不知道和碩親王只不過是個親，gān嘛要這麼忙？”

 “是啊！聽說他是皇上邊的大紅人，有一武學，不但馬上馬下耀武揚威，還是萬人難敵的睿親王鎮國公呢！而且他還是特準前帶刀、書房侍讀及伴駕，在南書房行走兼領侍衛大臣。”佟月兒了一口氣，“而且，他還被特許在紫城騎馬、在大苑里坐騎，整個朝廷除了太皇太后和皇上之外，就數他最有權勢了。”好累，終于說完了。

 扣兒愕然地張大了，久久合不攏。

 不、不是吧？……要嫁。嫁給這麼……這麼了不得的……

 “不但如此，我還聽蕭貴人說，呃！也是聽衛妃說的，衛妃是聽毅德貴妃說的……”佟玉兒擺擺手。

 “反正，都是聽來的就是了。聽說睿親王長得可俊了，不但面如冠玉，劍眉星目，紅齒白，而且英瀟灑有如玉樹臨風一般，不知有多格格、郡主們為他茶不思、飯不想，總是纏著太皇太后或是皇上要他們作主將們許配給他，可是，睿親王一個也看不上眼，每回都只是簡簡單單的回一句：我還不想娶福晉，就一古腦兒全給回絕了。”

 扣兒忍不住攢眉苦思。

 怎麼由姐姐的敘述聽起來……這長相好生悉……

 “不知道是哪家的閨運氣這麼好，竟被皇上選中了？”佟月兒喃喃道。

 “聽說是他自個兒相中的。”佟玉兒沉道：“奇怪？昨兒個在坤寧時，除了皇上好像沒瞧見其他男人啊！”

 “說不準他是在暗里盯著呢！”佟月兒猜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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