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被趕了出來，于氏的心也是喜悅的，這份喜悅甚至過了對李春山李高地給李滿園分家的不滿。

出了堂屋，于氏吩咐道:“郭家的，你先去喂豬，錢家的，你跟我去做飯。”

“今兒，你二伯和族長一準的在咱家吃晚飯。”

拿鑰匙開了庫房，于氏用竹竿從后房梁上挑下一塊臘。

李家每年只殺一頭豬。一頭豬，也就百十斤。除了過年吃掉的，下剩就不到九十斤。這九十斤切三斤左右的塊，然后制臘，掛在房梁上，也就三十塊。

三十塊臘，聽起來不，但一年三節端午、中秋、冬節，李高地自己舅家、于氏娘家、兩個兒子的岳家，節禮一送，便即就去掉了十二塊，然后還有春秋兩季農忙，又得去掉十塊，如此，一年到頭平常家吃的只有八塊，就這，還得留出待客的部分。

所以，似于氏這樣一次挑一整塊臘做菜的事，幾可謂是絕無僅有。

第14章 有錢買吃

有錢買吃

李滿囤讓牛車停在宅地，王氏瞧見，趕迎了上來，幫著搬東西。

水桶，糞桶，一摞四個木桶，最上的桶里塞著柴刀、鐮刀、木鋸和斧頭，紅棗站一邊看著牛車上搬下來的東西:大木盆，小木盆，一摞四個盆，盆里塞著稻草，包著瓷碗勺；再是兩口一尺八的鐵鍋，鍋倒放著，下面蓋著菜刀、鍋鏟以及一包豬油和兩包糖鹽；然后是蒸籠，篩子和大小匾子。好多篩子啊，足有二十個。看到篩子，紅棗便知他爹刺棘果賣得不錯，賺錢了。

李滿囤卸下東西，謝了租來的牛車的車把式，便即就急急地回去了，只留下媳婦和兒慢慢收拾。

對著那塊豬油，紅棗盯著那塊豬油問娘:“娘，這豬油咋整？”

王氏笑道:“這是給鍋刷油用的。”

“新鍋灶，油跳。”

紅棗看看他爹壘到一半的灶，問娘:“這灶沒修好，能用嗎？”

“那灶不能用，但我們可以支個臨時用的。”王氏拿三塊石頭拼到一，將鍋支了上去，然后底下放上柴，便即就是個簡易灶臺。

拿稻草把新鍋外細了一遍，然后再拿水洗凈，干布干，接著再切一塊豬油，把鍋里上下一遍，王氏放點燃了鍋底的稻草。

隨著斯拉一聲，豬油下鍋，一香，應聲而起。

好香啊，紅棗目不轉睛地看著鍋里的豬油綻出一個個油泡，然后油泡再相互撞破裂，匯聚油，反過來推豬油翻滾，綻出更多油泡。

看著鍋里越來越小，越來越黃的豬油，紅棗問娘:“娘，這油渣，能吃嗎？”

李家也熬豬油，熬出來的油渣，一向只給男孫，加上紅棗他娘沒有廚房活計，所以紅棗不是一般的饞。

王氏聞言頗覺心酸，但想起此后自己掌廚，決不會虧了兒，便即道:“等待會兒，涼了再吃。”

熬豬油加鹽是常識，在夏天，放了鹽的豬油能夠保存更長的時間。紅棗看他娘熬豬油竟不放鹽，想起娘為和兩個嬸子抨擊的廚藝，便即提醒道:“娘，加點鹽吧。”

“吃起來不容易膩。”

王氏知兒經常異想天開，哪有油里加鹽的。但素疼兒，便即想著豬油燒菜也要加鹽，早擱晚擱也都是擱，就依言加了鹽。

待兩口鍋都熬了油，王氏把熬出的油裝進罐子，方把放涼了的豬油渣舀了一勺遞給早等急了的紅棗,里還不忘囑咐:“勺子拿好了，別掉了。”

“掉了，可就碎了。”

“今兒家去，記得拿個木碗過來，別忘了。”

“嗯，嗯”紅棗含著滿的油渣沒空搭理娘，聞言只連連點頭。

王氏看紅棗吃得香，便即也拈了一個放到里，品了品，覺得這加了鹽的油渣確是比印象中的好吃cc王氏還是剛進門時吃過油渣，后來，十來年，再沒嘗過。

李滿囤剛一進屋，李高地便迫不及待地發問:“滿囤，這刺棘果，真是六十文一斤”

“你在哪里賣的”

“好賣嗎？”

等待期間，李春山、李高地和李收換了他們的問題，最終凝聚了這三個問題。

李滿囤回答說:“我先去了雜貨鋪，雜貨鋪愿意二十文一斤收這個果子。”

“我想著這果子比棗子難摘，賣二十文有些虧。便即就尋到藥鋪，問掌柜的收不收。”

“結果，掌柜的說，這是《本草》里的枸杞。”

“然后掌柜的說了一大串文，我記不住。”

“就只記得，什麼明耳目，延壽，固，壯。”

一屋男人，其中李春山、李高地、李收還是有了年紀的男人，他們一聽這刺棘果固壯，便即就放了心cc這刺棘有這功能，還真不愁賣。

“然后，掌柜的說，以后若都似今天這樣的果子，他都按60文一斤收。”

“即便有差一等的，他瞧了，也會折價收。”

“掌柜的說這枸杞不止能藥，即便家常泡茶，煮粥，都可以。”

“不過，掌柜的也說了，這枸杞雖好，但不能多吃。”同是男人，李滿囤他懂，所以他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一天不能超過三錢。”

“補過了，也不好。”

確認干刺棘果，不，干枸杞能賣錢，李春山和李收一刻不肯多呆，立時就回了家cc他們得敦促子孫和族人制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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