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剎那，唱晚覺得自己全都沸騰起來，一種無法表達的緒慢慢滋潤到心中的每一個角落，仿佛倦極累極時，迎面吹來的一陣舒爽海風。

他…還記得自己。

周驚寒見傻站著不，眉峰一揚，“你不會忘我了吧？好歹幾年前也算救了你一命。”

他彎腰湊近了些，高大的軀在上投下一道暗影，白熾燈下的瞳仁著漂亮的棕，清晰的倒映出小小的影子。

“不會這麼沒良心吧？”

唱晚僵在原地一不，大氣不敢出，呼吸都微微停滯了一瞬，隨后腦袋立刻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記得。”

周驚寒直起，把手里的銀鐲放到手上，“記得怎麼不和我打招呼？”

唱晚著手鐲，腦子里糟糟的，懊惱與心酸雜在一起，滋味極其復雜，咬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男人垂眸盯著茸茸的發頂，角淡扯，“算了不逗你了，檢查報告要過幾個小時才出來，時間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

-

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三樓除了走的醫務人員以外，極看見病人。

一輕一重兩道腳步聲落在走廊里。

唱晚落后半步，跟在他的側。

去一樓藥房拿了藥后，周驚寒領著往停車場走去。

路上，他放緩了腳步，和并排。

夏夜晚風徐徐，深黑的夜空隨意點綴了幾顆星子。

周驚寒余放在旁沉默的孩子上，聲音順著風傳進的耳中，“我記得，你之前，好像，不能說話？”

唱晚側頭，恰好與他的視線相撞，頂著他探究的目，著頭皮點了點頭。

“是因為到了太嚴重的刺激，所以造了暫時失語。”

唱晚瞥了眼他的側臉，“后來經過治療，慢慢的好了。”

周驚寒回想起六年前那個渾是，驚慌失措撲進自己懷中的，間溢出一聲微不可聞地嘆息。

醫院離停車的地方不太遠，沒兩步路就到了。

周驚寒拉開車門，跟著一起坐在了后座。

司機從后視鏡里打量了一下唱晚，極有眼的放下了擋板。

雖然在此之前，從未出現過類似的場景，但司機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總監，回酒店？”

周驚寒皺眉，“先送回家。”

司機訕訕一笑，扭頭問唱晚：“這位小姐，請問您家住在哪里？”

唱晚連忙報了一個地址。

車窗外的景飛速往后退。

周驚寒單手支著下，目落到倒映在車窗玻璃的孩子上。

和那些見了他就想往他上粘的人不同，規規矩矩地坐著，兩只手平放在膝蓋上，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兩個人的位置之間隔了一段距離，涇渭分明。

周驚寒率先開口：

“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好的。”

“大學畢業了嗎？”

“畢業了。”

“學的什麼專業？”

“翻譯。”

翻譯？這不是什麼好專業。

周驚寒略有些驚訝的看一眼，“為什麼要學翻譯？”

唱晚停了一秒，慢慢解釋，“我是混，和別人比起來語言上有點優勢。”

周驚寒盯著墨綠的瞳孔，“混？”

唱晚很輕地嗯了聲，“我爸爸是法國人。”

“…法國人。”男人喃喃著重復的話，復問道：“你以前住云安哪里？”

“梧桐區銀河路。”唱晚仔細回憶，補充道：“那條街有很多手工藝鋪子。”

周驚寒掃過手上的銀鐲，“我知道。”

他知道？

唱晚覺得，自己認真回答了他這麼多問題，那麼問他一兩個，應該也不要吧。

于是裝作很隨意的模樣，“你也是云安人嗎？”

“嗯，在那住了十來年。”

唱晚眼眸微亮，剛想一鼓作氣的多問幾個，甚至還想問他要個聯系方式，卻發現車子正好在此時停下。

回過神，猛然想起在酒吧找他搭訕的那個人，剛剛鼓起來的那點可憐勇氣瞬間煙消云散。

眼睛往車窗外一掃，見到悉的小區景，這才反應過來，西子灣小區到了。

下心中的失落，唱晚朝他們二人道謝，剛想打開車門，手腕卻被旁的男人摁住。

愣住，整條手臂僵直著不敢。

周驚寒目視前方，神自若，“慢著。”

司機等了會沒等到人下車，很快偏過頭向他請示，“總監，我出去口氣？”

“嗯。”

司機走后，車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唱晚無端的有些張，“怎…怎麼了？”

閉的車廂線不算很好，他的影線條匿在黑暗中，神看得不大真切，聽了磕磕的聲音，男人忽然輕聲一笑。

聲調很低，落在夜中，十足蠱。

“手機給我。”

“…哦。”唱晚連問都沒問，張地拿出手機，解了鎖遞給他。

周驚寒在里面輸自己的手機號碼，存了名字，隨后撥通，掛斷。

他把手機還回去，“這是我的私人號碼，以后有事可以打電話找我。”

唱晚看著手機通訊錄上周驚寒三個字發呆，今天聽見了有人他，但是并不清楚到底是哪兩個字。

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現在不僅知道了他的名字，還有了他的聯系方式。

唱晚眼睫微，輕輕點頭。

-

回到酒店套房，周驚寒接到了傅行深的電話。

“聽說你在我的地盤打架了？”

他剛洗完澡，濃的黑發漉漉的，水珠順著額頭往下滴，腦袋上搭著塊白的巾，聞言，頭發的作稍稍一頓，輕嗤一聲，“怎麼，宋文昂找你告狀了？”

傅行深不屑，“當然不是。”

“我好奇的是你從酒吧帶走的那個人。”

周驚寒走到臺，點了煙，咬在里吸了一口，目幽深復雜，垂眸俯視腳下的萬家燈火。

“怎麼？”

傅行深饒有趣味，“聽說你今晚沖冠一怒為紅？”

周驚寒有些心不在焉，“不是。”

“哦，那是為了男人？”

“……”

“我本來還想替你找個借口。”傅行深憋著笑，“一個也就算了，兩個兒子都這樣的話，周叔得愁死吧？”

周驚寒直接掛了電話。

諾大的總統套房奢華無匹，空曠幽靜，純白的小貓咪蜷在貓窩里睡得正香，客廳里的水晶吊燈流溢彩，與外面墨一般濃稠的夜形了鮮明的對比。

“唱晚…”

兩個音節自舌尖過，周驚寒著額頭無奈地扯了扯，忽然覺得，自己跟人姑娘，有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