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什麼？”

蕭鈺聲音微沉。

嚇得醫連忙解釋：“怕是一時半會好不了，最短也要養上三個月。

俗話說，傷筋骨一百天，這位姑娘質本就虛弱，脈象極差，傷勢又過分嚴重，百日之后也未必能活自如。

微臣已固定夾板，最近必須時刻注意，日常活別歪了夾板，免得斷骨長歪，手指便要歪一輩子。”

蕭鈺耐著子聽他絮叨完。

知道緋晚傷勢有救，也就不再擔心。

不過到底傷重，他又想起春熙宮的風波來。

“那打人的賤婢，如何了？”

曹濱忙道：“皇后娘娘有旨，蹲索三日，罰去辛者庫。”

“這等歹毒之人，辛者庫也留不得，你去置了。”

“是，奴才遵命。”

緋晚抖了一下，驚恐問道：“陛下難道是要……？！陛下，云翠姐姐只是一時失手打重了些，但平日不會打太重，您不信可以去問春熙宮其他人，您就饒一命吧！”

蕭鈺凝眉：“怎麼，平日經常打你？”

“也……也沒有經常，兩三日才打一回……”

蕭鈺沉臉。

“以后你是小主了，要有些威儀，不要再任憑惡奴欺辱，記住了？”

“記、記住了。”

蕭鈺暗嘆，不知這子弱的傻姑娘，沒了他的庇佑可該怎麼辦。

他上乏了。

適才激烈未覺，此時才到這廢舊屋子實在不適合休息。

于是想帶著緋晚回去辰乾殿。

緋晚不肯。

只說明日才公開晉封，今晚還是虞聽錦的宮。

想要再侍奉主子娘娘一晚。

蕭鈺略沉，允了。

“謝陛下！”

緋晚歡喜激的樣子讓蕭鈺搖頭失笑。

真是太懂事！

懂事之人，自然更讓人憐惜。

離開佛堂后蕭鈺暗中吩咐曹濱。

“去查，那賤婢時常打的事，春貴妃知不知，是否約束過。”

“是！”

曹濱凜然應下。

真沒料到皇帝竟然肯為這位新人調查寵妃。

不由把心中對緋晚的排名，又提了一提。

以后好好伺候著罷了！

“小主請回，不敢勞小主相送。”

甬路上，煙云宮的芷書見緋晚似有跟隨之意，連忙行禮。

“今日若不是小主，我家娘子怕是請不到醫，奴婢激不盡。”

雨勢漸弱。

皇帝留下的侍撐著傘，打在緋晚頭頂。

緋晚將傘接過，遞給芷書。

“你的傘舊了，還有破損，拿這把回去吧。”

芷書搖搖頭，不肯接。

緋晚直接將傘塞在懷里，把的舊紙傘拿過。

“前用的傘，你拿回去，日子許能好一點。都是深宮孤苦人，今夜相逢有緣，改日得空我去看你。”

芷書抬起頭，深深看向緋晚。

半晌，恭敬福：“謝小主好意，奴婢恭敬不如從命。”

緋晚略點點頭，轉離開。

前的小太監亦步亦趨隨侍著，小心極了。

芷書舉著紫綾八角滿穿傘，目送緋晚遠去。

手中沉甸甸的。

這傘致奢華，傘柄箍著金環，傘骨鑲著翠玉，邊緣有米珠流蘇垂下，滿繪江山千里圖，乃是圣上所用。

帶著醫回去，再持這傘，冷宮的掌事和管領們自然有所忌憚。

接下來興許能過幾天好日子。

那新晉小主善意滿滿，到了。

只是……

若沒有那小主，今夜會不會是飛上枝頭？

芷書握傘柄，指尖發白。

皇帝近日總在這邊深夜徘徊，無意中發現。

因此今夜借著給呂娘子請醫，出來運氣。

不然呂娘子頭風經常發作，何須連夜冒雨求醫。

但，晚了一步。

已有人捷足先登。

芷書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指尖松了力，暗暗一笑。

罷了，那新晉小主意態婉轉，又哪里比得過。

都是深宮孤苦人，又何必怨那小主。看對方上的傷，比可慘多了。

今夜沒了機會。

那就下次再找機會吧。

總之，只要存了離冷宮泥潭的心，伺機以待，總能如愿的！

“大人請這邊走。”

芷書放寬心緒，恭謹給醫引路。

……

“皇后娘娘，長樂宮人來稟，春貴妃罰跪賢妃，賢妃娘娘淋著雨跪了半日，已經暈過去了。宮當值的醫們品級不高，且不是賢妃素日常用的太醫，所以要請旨打開宮門，召兩位太醫進來。”

皇后已經睡下半晌，忽然聽到這樣的稟報。

只覺額角突突地跳。

沒想到虞聽錦竟然中了賢妃的套，惹下這麼大麻煩！

宮廷傍晚落鎖封門，無要事絕對不能開鎖，亦不許人隨意出。

若要開鎖，需要皇后印懿旨，或筆敕令。

若是旁人惹出這種禍，皇后即刻就會命人去請示皇帝。

可虞聽錦是在上一屆秀中著意培養起來的，自然不能放任虞聽錦惹惱皇上。

“本宮去看看賢妃！”

皇后忍著困倦起穿戴。

帶人去了長樂宮。

而春熙宮中，夜晚歸的緋晚，被虞聽錦抓個正著。

“你去哪里了？”

虞聽錦被賢妃惹怒，一肚子火沒發，回來本想拿緋晚撒氣，誰料竟私自離開，不知去了何。

虞聽錦一直沒睡，專等緋晚回來問話。

盤兒站在貴妃后朝緋晚暗暗使眼，讓謹慎回話。

如果緋晚說是去探照看云翠，說不定主子會稍微消氣。

誰知緋晚把手中破傘合上，放在門外，進殿后行禮答道：

“奴婢上傷太疼，夜里睡不著，去外頭散心，不料在花園遇到了陛下。陛下讓奴婢陪伴，奴婢就回來晚了。”

盤兒呆住。

怎麼會遇到陛下？

問題是，遇到了可以不說，這麼回稟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真好，好得很！”

虞聽錦怒極反笑。

在長樂宮盡兌，這賤婢竟然去花園陪伴圣駕！

下著雨，黑著天，皇帝去花園做什麼？

“你讓陛下看你的傷了？”

虞聽錦一眼看到緋晚上了夾板的手指。

當初是覺著緋晚不會短期面圣，才傷了指頭。

誰知這麼快就讓皇帝知道了！

果然緋晚答道：“陛下看到了，還了宮值夜的醫替奴婢包扎。”

“很好。你真的很好。”

虞聽錦想吃了緋晚。

笑了笑，讓其他宮人都退下了。

跟前只留了盤兒。

殿門一關，喝令：“跪下！”

緋晚順從，跪在地上。

在春熙宮外很遠就讓前侍回去了。

不提晉封的事，要給虞聽錦最后一次折磨的機會。

以自為餌，把虞聽錦拉下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