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諶決定離開。

這地方不能呆了。

想到在馬車上的一幕他就滿心窩火。

以前是的他，后來開始堂而皇之的往他口……如今已經了。

這就是給旁人說的要為趙睦守喪三年？

便是這樣守的？

是拒絕了外邊的人，主意打在自家人上了……

原本蕭南諶有時候還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對有所誤會，畢竟這些日子以來觀品行其實并不差，雖然在男之事上舉止稍顯輕浮，卻也不該是不顧倫理綱常之輩。

怎麼都不該對他這個“小叔子”起心思的，更遑論這小叔子還“心智不全。”

可偏偏的，就是起了心思。

蕭南諶冷靜下來，終于確認了這一點：一切都是從那晚給他洗后看到他的模樣開始改變的。

畢竟，第一次見到他時，滿眼嫌惡的捂著鼻子還讓他滾，可就從那晚給他洗后看到他的模樣，沈檸的態度就截然大變。

為他盡心盡力療傷，在他發熱時照顧他一整夜，傷昏迷時在他腹的手，趁他意識不清時的舌纏……甚至，在被困山中狼群環繞命懸一線的時候，居然都沒有扔下他。

雖然以前在京城多得是高門千金與他明著暗里送秋波獻殷勤，在他軍中之前堪堪十六七時都不乏自薦枕席者，他還因此被皇兄笑他生得一副招人的樣子……可他畢竟是小叔子！

先前他還能勸自己：或許只是因為淺而一時起了心，慢慢的便會改過，會將他當親人。

可昨日在馬車上，騙他閉上眼，然后……直接啃了過來！

他還是盡快離開的好，免得做出什麼對不起趙睦的事來。

這世上男人好，有子好也正常，不是惡之輩，只是……希等到他離開后，能清醒一點。

趙睦對他忠心耿耿，哪怕自己已經重傷，卻還一路拼死護送他……雖然趙南這個份是趙睦為了保護他編造的，但他愿意承認這個兄長。

那便也愿意認這個嫂嫂。

雖說對他一直照護得十分盡心，危難關頭亦不離不棄，但他是決計不會放縱這般不堪的念頭，定要讓迷途知返！

想到這里，蕭南諶悄無聲息走到后院外抬手朝天空打了個呼哨……聲音不大，可很快，天空中就出現了一個黑點。

黑點越來越大，舍里好不容易安穩了些日子的母們又哀嚎著一團。

金雕煽翅膀落下，往舍那邊看了眼：“咕咕。”

這次可以吃了嗎？

蕭南諶淡聲道：“去通知他們，今日離開。”

金雕：“咕咕。”

那是不是可以吃了？

蕭南諶抬手，金雕嗖得回了脖子：“咕咕。”

不吃不吃不吃！

金雕扇翅膀輕啼一聲掠走……片刻后，沈檸懶洋洋走到院子里。

“阿南，晚飯想吃什麼？”

蕭南諶有些無語的掃過沈檸略松散的領，抿冷冷移開視線。

果然已經不打算掩飾了，就這般衫不整在他面前晃，可惜他并不會多看半眼。

沈檸進了衛生間，關上門后了服洗。

天太熱，要不是顧及家里還有個男人真想穿短袖短啊，這位怎麼還沒痊愈？

不應該啊！

趕恢復如初然后留下金山銀山外加撐腰信然后閃人吧……自己一個人在家，就可以想穿什麼就穿什麼了！

洗后涼快了點，沈檸進廚房做晚飯，蕭南諶坐在堂屋桌邊思索著離開前給留些什麼。

首先要留些人，是保護也是監視，免得這人沒了他又去看村里那些壯男子。

然后再留些錢……

他沒打算帶進京，京城那種地方，像這般不知死活又好淺的人，怕是活不過三月。

這時，外邊傳來喊聲：“檸檸，去看雜耍，村口來了雜耍班子。”

是抱著孩子的蓮兒。

沈檸正要說等做完飯再去，可忽然間，腦中猛地冒出一段劇來。

那本書中提到，男主裴元洲居住的村子在一次秋收后被偽裝雜耍班子的山匪掠奪一空，死傷無數，是裴元洲勉強組織起村里青壯抵抗，這才沒被屠村。

沈檸心里一個咯噔，顧不上做飯匆匆往外走去。

蕭南諶已經在醞釀要如何開口，卻見沈檸匆匆出門，也是這時，剛剛離開的金雕去而復返。

金雕落到他面前：“咕咕。”

蕭南諶拿下金雕上鐵管中的紙條，一看之下，驀然皺眉。

山匪？

片刻后，蕭南諶寫了回信放進金雕上，隨即出門往沈檸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村口曬谷場，男老圍了一大圈，不斷發出歡呼喝彩的聲音。

“好！”

被圍起來的空地上，四個人正在表演，舉磨盤、碎大石、耍長刀、扎飛鏢的……端的是十分厲害，讓人眼花繚。

旁邊地上還坐著十幾個，俱是壯年男子。

村民們剛經歷了夏收和播種，辛苦數日后正是需要放松娛樂的時候，一個個看得不亦樂乎，沒有一個人覺察出有什麼不對。

以往的雜耍班子里肯定都有小孩子，一些骨頂碗一類常見的雜耍大多都是人和孩子來完，可眼前這個雜耍班子里沒有一個老弱婦孺，一水的壯漢。

再看一旁坐著的那些人中，或直勾勾看著觀眾里的大姑娘小媳婦兒，或左顧右盼一雙眼珠子滴溜溜打探，沈檸幾乎是頃刻間就確認了，這便是書中所說那次山匪進村。

按照書中記載，這次村子里要死不人……

就在沈檸迅速思索著要如何應對時，忽然，那些山匪中一人起走出人群往村子里走去。

沈檸猶豫了一瞬，遠遠跟了上去。

村里絕大多數人都在看雜耍，很多戶家里都沒人，沈檸遠遠跟著，就見那男人一邊走著一邊四打量。

這是在探地形呢？

蕭南諶追上來時看到的就是沈檸悄悄跟在一個男人后的樣子。

著墻角探頭探腦，一副小心心虛的模樣。

再一看前邊那穿著坎肩背心大咧咧的壯男人，蕭南諶驀然想起沈檸沖著地里著膀子的莊稼漢嘆“真好看”的畫面。

他面無表走上前就要把人拖走。

土匪都到門口了還看……

確定了那個土匪是在探測地形，沈檸沒有冒險繼續尾隨，轉準備去找里正，可剛扭頭就看到蕭南諶朝走來。

擔心傻子打草驚蛇，沈檸一把撲過去將他推到墻角。

又來？

蕭南諶正滿心無語，就聽到沈檸說：“噓，別出聲，那是壞人。”

他有些詫異。

怎麼知道的？

沈檸這會兒滿心都是那本書中描述清源村流河的畫面，也是因此，沒有察覺邊蕭南諶與往日不同的神，顧不上許多。

拖著蕭南諶快步往里正家走去。

里正趙德素日威嚴，吃飯時間便要吃飯，不許家人去看熱鬧，因此恰好在家里。

沈檸快步走進去：“德叔，我有事跟您說，很重要。”

趙德有些奇怪：“什麼事。”

沈檸走過去低聲音：“那個雜耍班子，是土匪假扮的。”

不等趙德問是怎麼知道的，沈檸直接說：“其中一個人的畫像我上次去縣衙的時候恰好看到過……德叔，剛收完莊稼，土匪就是等著這會兒來的。”

見過畫像當然是假的，但沈檸還是說了。

要盡快取信趙德，人命關天，哪怕只有一的可能，也要做十分的準備。

趙德起：“我去看看。”

畢竟活了大半輩子，年輕時候也見過世面，趙德在看到那伙兒雜耍人后面就變了。

“他們肯定有問題……我年輕時走南闖北，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雜耍班子里沒有一個人和孩子。”

不聲往回，趙德對沈檸說：“得喊人去縣城報。”

沈檸有些擔憂：“怕是來不及了。”

天已經快黑了，這些山匪必定在等著天黑后手……派人去往縣城，只一個來回就要兩個多時辰，再耽擱一會兒，怕是村里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趙德也意識到什麼，頓了頓，沉沉咬牙：“那大不了跟他們拼了！”

沈檸一只手拽著蕭南諶，不讓他在這種時候走，一邊對趙德說：“德叔，我有個法子或許能有些用，您看看這樣行不行？”

低聲迅速說出自己的打算，等到沈檸說完，趙德眼中頓時出些希冀：“好辦法，就這麼做……我們在村里做準備，同時我讓我人去縣城求援，做好兩手準備。”

沈檸嗯了聲：“好。”

旁邊，聽完沈檸計劃的蕭南諶陷沉思。

這真是個出鄉野的人能想到的法子？

要擱旁人，怕是這會兒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沈檸明顯也張，但依舊很冷靜，先是找里正然后提出計策……冷靜且清醒。

便是他麾下將領也不一定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這般冷靜的想出對策來。

蕭南諶心復雜。

若不是這麼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