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陸厭肯定說了兩個字。

 程歲放在桌子下的手攥起，指節泛白，掌心冒汗。

 心臟像是被人用刀活生生捅了個大。

 生不如死。

 此時此刻，程歲才知道和陸厭的那十年就是場笑話。

 說不定他早都在等識趣主說分手了，然后他好娶一個家世相當，各方面都十分優秀的人為妻。

 因此他才會在十周年紀念日那天，面對說分手，表現得那麼無于衷。

 因此他才會在他們分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選擇和其他人迅速訂婚。

 程歲啊程歲，快醒醒，該認清現實了。

 一轉眼的功夫，眾人就開始依次舉起酒杯道賀。

 程歲想走也不可能挑現在，只能等到自己時，起，端起酒杯。

 側看向右側的張允檸和陸厭，努力維持年人的面。

 拋開心底的酸，淺笑開口:“祝你們白頭偕老，幸福一生。”

 話落，仰頭將酒一口飲盡。

 隨即放下杯子，面帶歉意說:“不好意思，我還有急事要忙，先走了。”

 還未等張允檸答復，程歲便匆匆轉離開。

 推開包廂門的那一剎，眼圈瞬間紅了。

 紀朗看向側陸厭，男人面上瞧不出緒起伏，但左手握著的那盒煙，已經不樣子。

 張允檸將適才點的茶拿出來，上吸管喝一口，眉頭輕微挑起，眼里含著幾分愉悅。

 不過僅此一口，便將其系好袋子扔在地上。

 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這時，有人八卦道:“這個程歲，是不是高中的時候喜歡過陸厭啊？”

 聽此，大家七八舌討論起來。

 陸厭卻陡然發出一聲輕笑，聽起來冷的，沒有半分興，語調卻頗為認真:“沒啊，你記錯了，是我暗人家，人家看不上我！”

 包廂的氣氛頓時死一般沉寂，沒人敢再說話。

 張允檸只好解圍:“好啦，誰還沒個初啊，那都是過去式，大家今天可是參加我和陸厭的訂婚宴！不許說掃興話！”

 有人跟著附和:“對對對！過去式！分開就說明不合適！誰年輕都有眼瞎的時候！”

 此話一出，包廂陡然靜默。

 陸厭起眼皮看過去，音辨不出緒:“你說誰眼瞎呢？”

 那人臉有些漲紅，斟酌半天沒蹦出一個字。

 陸厭順手點起支煙，沒有半點難堪道:“分手被踹的是我，也就你們拿我當蔥，人程歲眼高，我這種劣質品配不上，懂嗎？”

 話落，他起，將西裝外套搭在肩頭。

 路過張允檸座椅時，鞋尖輕輕踢了下外賣袋子:“喝一口就扔了？”

 張允檸有些懵，點頭“嗯”了聲。

 本來點茶也不是為了喝，特地托關系找后臺，指定程歲送來這一單，為的就是打臉。

 陸厭‘嘖’一聲，眉梢輕挑:“我最看不慣有人浪費糧食，下次喝不了別點！”

 說完，他就闊步往出走，誰都沒搭理。

 陸厭走出酒店時，外面還在下雨。

 狂風呼嘯，天空云布，像人的壞心般沒完沒了。

 他眉眼染著幾分不耐，沒接酒店前臺遞來的傘，直接大步走進雨里。

 程歲坐在三米外的屋檐下，頭盔放在一旁，前額的發被細雨淋，安靜看他驅車離開。

 的視線從車尾徐徐向上，抬頭看天，白皙纖細的脖頸暴在冷風中，吹起一小層皮疙瘩。

 程歲的神有些空，渾散發著落寞和狼狽。

 手指間夾著一煙，桿，是超市最便宜的一款。

 多年前，陸厭大學剛畢業時，并沒有像其他富二代那樣直接接管公司，而是自己一路打拼，白手起家。

 那時候他要資源沒資源，要人脈沒人脈，要錢更沒錢。

 他倆在榕城最便宜的出租屋里，上穿著廉價服，用網上買的便宜鍋煮一日三餐。

 陸厭在大學的時候滴酒不沾，卻在畢業后為了早日擺困境，玩命似的在酒桌上跟顧客喝酒。

 程歲擔心他，便每天晚上跑去酒店外面等他出來，好接他回家。

 南方的冬天空氣冷，陸厭就把上的厚外套下來裹在上，擁著走路.

 想把外套給他穿上，他就說他酒喝多了渾熱得慌。

 那時候的陸厭是舍不得打車的，他更愿意每晚趕最后一趟公，把省下的錢用來給買小蛋糕。

 后來陸厭第一次創業失敗，急需用錢。

 他跑去工地干了一個月，上了傷，聽到消息后就趕過去，要帶他去醫院。

 那時陸厭就叼著這超市里最便宜的煙，說不用去醫院，煙有用，能止疼。

 此刻程歲坐在臺階上，點了人生中第一支煙。

 只吸一口，嗆到咳嗽。

 手了下左口，還是很疼。

 陸厭騙人。

 不管用。

 程歲將煙摁滅，起戴好頭盔，牽著一直蹲在旁邊的平安往電車那里走。

 趁著暴雨初歇，得抓時間送外賣。

 卻在送單的路上，腰突然疼得怎麼也直不起來，鼻端也一個勁往外冒。

 漂浮在四周的烏云不知何時又聚攏到一起，正在醞釀一場瓢潑大雨。

 程歲眼前視線不清，在暴雨來襲時，試圖停下電車，卻沒來得及。

 電車的把手來回搖晃——

 呲咔——

 車子側翻，餐箱墜落，程歲摔倒在地，平安也被砸了下腳。

 它嗚咽哼哼兩聲后，跑去程歲邊，沖不停喚。

 不是程歲不想起來，而是渾沒力氣。

 這段時間繃的那弦，在今天徹底被斬斷。

 連帶著一起發作的是不堪重負的。

 黃豆大的雨滴往臉上砸，程歲瞇眼瞧灰黑的天空，卻眼皮都睜不太開。

 狂風一陣陣往上吹，把本來還寬大，此刻已經漉漉的騎手服在纖細的上。

 平安用牙齒咬著的服，鉚足勁將往起拽。

 “等一等，讓我緩一緩……平安，你拽不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