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那茶水并沒有多燙,只是溫熱而已。
等兩人都進了屋,紫蘇給裴元嗣上了茶,招呼小廝抬熱水,丁嬤嬤就去屋里鋪床,反倒是阿縈在一旁站著,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張不安地絞著腰間的系帶,不知道自己該干什麼。
稍后眾人皆掩門走了出去,裴元嗣還在喝茶,一雙目沉沉地盯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阿縈便看向裴元嗣的臉。
裴元嗣生得其實還不錯,濃眉目,高鼻薄,是那種看一眼便覺很有男子氣概的英俊,武將的材寬肩窄腰,高大頎長,但他話很,前世阿縈在他邊快四年,每回兩人坐在一起除了做那種事,極說些別的。
而阿縈明明很怕他,偏還要鼓起勇氣湊上前去勾引,不引得沈明淑妒火沖天,還惹得裴元嗣誤以為是有心機的子,兩邊都討不到好。
現在想想那時也是傻,裴元嗣這樣做事一板一眼的男人,他的祖父、父親兩人又素以寵妾滅妻出了名,自小看慣長輩后宅那些鶯鶯燕燕的妻妾爭斗,對于那些有心機的子該是敬而遠之,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帶著目的接近他,他又怎麼會喜歡?
且這男人與旁的男人不一樣,他是真的不好,前世除了明正娶的妻子沈明淑,后宅之中便只有一個妾。
所以憑貌來引顯然是不夠的。
只是兩人眼下并沒有什麼單獨相的機會,想要裴元嗣對另眼相待,首先需得令他對自己放下戒心才是……
阿縈挲著腰間的系帶,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簾。
裴元嗣耳聰目明,覺到側子的目在他臉上逡巡了一圈又很快移開,許久都沒敢再瞧過來。
先前沈明淑庶出的三妹也曾府小住過幾日,裴元嗣就極厭惡那子,不說話做事矯造作,眼珠子仿佛都要黏在他的上一樣,簡直令人作嘔。
他沒理會阿縈,徑自起去了凈房。
待沖洗完出來,剛一推開門,那門外的像是驚的兔子般迅速地站了起來,水汪汪的杏眼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又像是心虛地移開了去。
膽小如鼠,還沒眼力見。
裴元嗣又在心里記了阿縈一筆,沉聲道:“把燈滅了。”
轉上了床。
阿縈把里外的燈都滅了,只手里留了一盞小燈捧著走到架子床邊。
小心地爬上床,也是在床邊地著,呼吸聲很輕很輕,輕到裴元嗣幾乎聽不到。
兩人一時無言,只有窗外低沉的蟲鳴,愈發襯得帳中無限靜謐。
忽地,裴元嗣翻了個。
邊的人兒便嚇得子一,可憐兮兮地說:“大爺!妾錯了,妾剛剛不該拿茶水燙您……”
裴元嗣手一頓,旋即便有些難以言盡地道:“你……是故意的?”
阿縈一愣,忙結結道:“不是,不是有意的,妾的意思是,是……”
在裴元嗣那極含迫的注視下,細白面龐一時漲得通紅,濃長的睫像把小扇子不停地扇、眨,急得眼中都沁出了些許淚意,仿佛對自己的笨拙舌很是懊惱,“十五那日,阿縈當真是吃多了酒,對不住您,千錯萬錯都是妾的錯,大爺,大爺別生氣……”
裴元嗣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子如此害怕他,甚至連哭聲都帶著音與小心翼翼。
孩兒那雙盈若秋水的眼眸含著一包淚抬著巍巍地了男人一眼,淚水似掉非掉,既不過分的敗壞人的興致,又在微弱的燈下為無助的增添了幾分凄楚人的。
裴元嗣再不好也只是個尋常男人,沒有與一個弱子計較的道理。
他平生最厭惡有心機的子,眼前子雖同樣令他不喜,但只要別生出異心,其他的他也懶得去計較。
“閉。”
他命令道,與此同時,糲干燥的大手還是不容地了那被褥之中。
“大爺……”
不過一會兒,帳中便傳出孩兒驚慌失措,帶著幾分哭腔的嗚咽,仿佛蜷在墻角的小貓兒……
作者有話說:
第9章
“要了兩次水?”
趙氏愕然,拿著紈扇使勁往臉上連扇了兩下風,手險些把扇子柄給掘斷。
一次太,三次太多,兩次……
剛好。
但若是男人不喜歡一個人,要兩次那都是嫌多。
更何況,那兒子什麼子這個當娘的還不知道啊,婚前房里連個通房都沒有,對著親自挑選的兩個貌丫鬟整日視無睹,那素得就差手里捧著口大缽出去化緣要飯了!
有時候趙氏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他老子明明是個章臺走馬最憐香惜玉的風流種,怎麼到了兒子這里就跟轉了個似的,一下子變了個人,甚至跟他老子這子是完全相反的,一點都不好。
像裴仲禮那樣的中鬼,趙氏回憶起來都覺得惡心,不過像兒子這樣清心寡的,趙氏又瞧著心急。
二十七歲的大男人,膝下連個子嗣都沒有,還死活不愿意納妾,說到底都是那沈氏的錯!
不賢良淑德整日跟別苗頭也就罷了,嫁進裴家三年了連個蛋都沒下下來,想想這事趙氏就氣不打一來!
要不是沈明淑早就盯上了范氏,怎麼會被那個不講面的逆子給責罰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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