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1段野剛下外套,正往門口的架上掛,聽兒子說這個,作勢就要扇他。
好在那小子逃得快,沒打到。
“周穗,你芙清阿姨的兒。”
“我兒子,段向嶼。”
段野略給兩人介紹完,順手拉過一個座椅,示意周穗坐下,又接著對段向嶼說:
“加副碗筷!沒看出來有客人麽,沒眼力見。”
段向嶼沒,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懶洋洋地看著周穗這個不速之客說:
“有客人不早說,晚了,沒做那份兒。”
“那你別吃了。”
老段才手將段向嶼那副碗飯端到周穗麵前,招呼趕吃飯,不要理會段向嶼。
周穗有些尷尬,卻見段向嶼不以為然地掃一下鼻梁,給老段豎一個大拇指:
“行,胳膊肘朝外拐。明天炒牛糞給你吃。”
他上說著沒飯,結果還是折去廚房裏盛了一碗飯出來,不是很滿,不像周穗那碗似的還冒一個尖兒。
周穗真以為飯不夠,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跟他說:
“不然,我分你一半兒吧。”
“吃你的,敢剩碗裏試試,打斷你的。”
段向嶼狠狠了一口飯,眼睛抬都沒抬。
段野看周穗臉有些尷尬,拿周穗的筷子給夾了一個翅,示意趕吃,接著往裏了一口飯,邊吃邊說:
“我突然想起個事,我們局裏前兩天剛抓一個小夥子,因為拌,一氣之下把人家打斷了,當場就被逮住,判十五年。嘖嘖,大好的青春就這麽毀了啊。”
周穗還以為是真的,不有些扼腕,甚至覺得這家人飯桌上的話題有些沉重。
段向嶼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嗤笑一聲:
“斷一條判十五年,用加特林突突完接著用屠龍刀砍的啊?”
“昂,非法持槍加管製刀,十五年不行?”段野瞪眼反嗆。
“行,這屋子裏就你一個年人,你說了算。”
這對父子關係的有些好笑,父不像父,子不像子,更像是一對拿拌當下飯的哥們兒。
邊的兩個人吃得正香,周穗也顧不得什麽形象和麵,大口大口吃起來。
不知是不是極了的緣故,竟然覺得段向嶼的手藝不錯,魚香,手撕包菜炒,可樂翅,還有一個西紅柿蛋湯,每一個菜味道都很正,把那一碗冒尖的米飯吃完了。
看周穗吃得很開心,段野也很開心,笑著打趣說:
“周穗,你還記得不?小時候你媽帶你回來過幾次,你倆還一起玩過好幾回呢。後來你回去,這臭小子還哭鬧著讓我帶去找你。”
“是麽,那我沒哭著喊著要你給定個娃娃親?”
段向嶼主問。
“嘿,還真讓你說對了,你芙清阿姨確實說過。”
“那是你沒同意?”
“沒有。你配不上。”
“你自己留不住老婆,還要壞我姻緣,良心大大的壞。”
家裏確實沒有人存在的氣息,不過父子倆並不避諱離婚這個事。
周穗聽兩人說話就像聽相聲一樣,這跟家裏的氛圍完全不一樣。
從小都是在一個長長的餐桌上吃飯,彼此看不到對方的表,更別提這樣麵對麵聊天。
還要換正式的服,要先祈禱,要注意就餐禮儀,不能吃太快,不能吃太飽,不能比長輩先離席,一大堆的規矩。
比起那種束手束腳的生活,周穗更喜歡像現在這樣。
吃到打飽嗝沒關係,喝湯有聲音沒關係,在餐桌上說說笑笑也沒關係。
吃罷飯,段野甚至準備帶著兩人玩鬥地主,臨時接到電話說局裏有事,這才匆匆忙忙回公安局。
兩人幹瞪著眼有些尷尬,周穗也不好意思白吃飯不幹活,主提議說:
“我幫你洗碗吧。”
段向嶼倒是不客氣,挑眉問:
“你會?”
周穗有些心虛,著頭皮說:
“我可以學。”
周穗是被慣著養大的,雙手最累的時候也就是彈鋼琴了,每次彈完都會被母親安排泡牛浴,十指白,當真如凝脂。
段向嶼看著用雙指夾著巾的笨拙樣子,哼笑一聲:
“得了吧,周公主。”
他當然沒耐心教周穗,端著一疊碗去廚房,叮叮咣咣洗了片刻,出來時周穗已經把餐桌上所有的醬料和調味料碼得整整齊齊,像剛被軍訓過一樣。
“等著求表揚?”
段向嶼嗤笑著看。
“不用,我表揚你吧。”
周穗說:
“飯很好吃,謝謝。”
周穗從小的家教就是這樣,每次晚飯後,小孩子要誇獎廚師的菜做得好吃,這是禮貌,
大人不用,因為大人付工錢了,廚師就要把飯菜做好,這是規矩。
段向嶼顯然沒打算謙虛,聳聳肩,不以為然的說:
“不是給你做的,用不著謝。”
“那我不管,就是要謝謝你。”
周穗很堅持。
“隨便。”
段向嶼抱著胳膊倚在門框上,喪眉耷眼的看著周穗,帶著這個年紀的男生通用的不耐煩,也不再理,自己上臺擺弄那些看上去一模一樣的步槍。
段向嶼是個軍事迷,客廳有一麵牆刷著迷彩背景,上麵掛著好多種槍和刀械,臺上還放著一個天文遠鏡。
他和之前在貴族學校裏見到的男生都不同,穿著很隨意,T恤都是反著穿的。外是反的,前後也是反的,耐克的鉤子在後肩膀上,周穗很好奇,他居然不覺得領口勒得難。
當時若有人跟說,以後段向嶼會為一個細膩的外科醫生,周穗肯定是不信的。
**
終於熬到5:00,周穗困意全無,起床換上一米西裝外套,準備打車去學校。
昨晚是段向嶼送回來的,當時心太了,車鑰匙都忘記取回來,估計車子也被他開走了。
周穗剛出小區門口,剛打開打車件,忽然聽到一聲悉的喇叭聲。
循聲看過去,隻見車子上的人下來,衝擺手。
竟然是段向嶼。
“你...不會一夜沒走吧?”
“嗯,壞了吧。”
段向嶼說話還有些怪氣,不過臉沒昨晚那麽難看了,眼神倒有些像高中那時候的樣子,懶洋洋的,看什麽都不耐煩。
周穗撇撇,服都換了,頭發還冒著洗發水的香味,誰信呢。
齟齬雖然還在,但兩人似乎沒那麽陌生了。
段向嶼也覺得無辜,昨晚就跟魔怔了似的,問把車停在哪裏也不說,給車鑰匙也不接,隻能早點來運氣。
“你這個眼妝...”
“我問過眼科醫生了,可以化妝。”
猜到段向嶼或許會說不讓化妝,周穗率先堵住他的話。
已經發胖了,再不用化妝品遮掩一下,自己都沒勇氣照鏡子了。
周穗,時刻都要保持最好的狀態,不允許自己蓬頭垢麵。
段向嶼還曾經開玩笑,說即便在沙漠裏迷路了,變木乃伊,也得是樓蘭,堅決不做幹一號。
“我是說,你這個眼妝好看。”
段向嶼皮笑不笑的說。
“比你朋友好看嗎?”
周穗問。
段向嶼低頭看一眼自己包上的玲娜貝兒,又抬眼看著周穗說:
“那還是要差一些的。”
周穗不聽這話,奪過車鑰匙,徑直上駕駛位,轟一腳油門揚長而去,留段向嶼拎著豆漿和油條站在原地一臉錯愕。
這是恩將仇報吧?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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