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離山腳不遠,江平徵一路小跑,來得很快。
他著氣,口起伏不定,“嚴重嗎?我背你吧?”
說完才留意到站在一邊的裴遲。
今天參加喪儀的想必都是周家人,他主對裴遲出手,“周初檸的男朋友,江平徵。”
男朋友……
裴遲似笑非笑,角微勾:“你是他男朋友,那我是誰。”
“……”
這話是什麽意思?
江平徵立時怔在原地。
“我哥的意思是,我還沒先向你正式介紹他。”
周初檸反應很快。
江平徵聽罷鬆了口氣:“是初檸的哥哥啊,昨天好像見過一次,沒來得及打招呼。”
裴遲沒說話。涼淡的目掃過兩人,一時分不出和這霧蒙蒙的天氣誰更冷。
剛剛短暫撤離的雨勢又漸起。
幾人心裏都清楚,這個天氣,背或抱都不安全。最後隻能很默契的選擇慢慢走下去。
江平徵打了裴遲遞來的傘,一手攬過周初檸,“靠近點,別淋到雨。”
疼痛有些劇烈,落地時更甚。一半支撐倚在江平徵上後,痛才稍減。
裴遲走在後麵,看著兩人緩步下山的背影,眉眼更顯涼薄。
他撥了個電話出去:“方琮,把車開過來。”
十分鍾後,三人才走到山腳下。
方琮開來的黑邁赫,停靠的位置離山道最近。他下車一手給裴遲撐傘,一手扶住了車門。
江平徵側頭問了句:“跟你哥一輛車?”
腳步暫頓。
周初檸說:“跟你一輛。”
一句話說完,方琮扶著車門的手抖了抖,明顯覺氣氛有些不對。
傘麵遮蔽下,出半張威肅、生人勿近的臉。
裴遲看了眼被江平徵握著的肩膀,眸很淡:“不回家?”
“那個地方是家嗎?”
周初檸抬眸,對上那道落在上的視線,神戲謔:“沒有人會把一個空房子做家。”
去安靜順從的偽裝,骨子裏的尖銳毫未變。
印象中,除了偶爾對他有所求時,語調和神態都會放。大多時候的周初檸,都像這樣寡又冷漠。
江平徵趕在一邊打圓場,“我先帶初檸去買藥膏。”
清淩淩的視線掃過眼前二人,裴遲轉上車,眼裏帶了幾分薄笑。
“難怪你六年不回來。”
--
回公司的路上,方琮在中央後視鏡裏,瞥了眼後座上的男人。
六年前,周紹平卸任。
裴遲親自組建移終端團隊,帶進“銀塵科技”,六年間規模擴大數倍。方琮從那時起便跟著他。
外界都傳,“銀塵”東家狼子野心。
卑微到塵埃裏的出,討好了周紹平,鳩占鵲巢拿下銀塵,才迫使周家“真千金”在外漂泊多年。
裴遲手腕強,喜怒從不形於,再多流言蜚語隻當未聞。
剛剛不小心目睹了場豪門恩怨,方琮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隻在心裏敲出結論——
周初檸和裴遲,果然關係很差。
他想了想,思忖著開口,“……周小姐似乎傷得不輕。您下了班要去看看嗎?”
看看?
看兩個人談嗎?
短暫沉默後,聲音像覆著霜雪,冰冷至極:“……眼不見為淨。”
漂亮驕矜的周初檸,從很早開始便追求者不斷。
以程家那個愣頭青為首,幾乎每天早上都來周家門口,等周初檸一起上學。
看到穿戴整齊的小公主出門後,程鹽主幫提上書包,順便喜滋滋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巧克力。
“檸姐,這個特別好吃,你嚐嚐。”
兩個人一大早吃得牙齒黢黑,才想到後麵還站了個裴遲。
程鹽趕從一堆吃完的包裝紙裏,撿出一個沒拆開的,給裴遲也遞了一塊,“哥哥,給。”
那年周初檸十一歲,雕玉琢,長得像洋娃娃。想和誰玩,不想和誰玩,全寫在臉上。
瞪了一眼程鹽,連不高興的眼神都帶著氣:“你給他幹嘛呀。”
裴遲大了他們幾歲,又在孤兒院待過兩年,早已展不符合他這個年齡的。
隻冷淡開口:“我不吃甜的。”
程鹽訕訕收回手後,周初檸拉上他便往前走了。
學校離家走路就幾分鍾,裴遲周紹平之托,承擔了護送周初檸上學的任務。
他不遠不近的跟在兩人後麵,喧鬧人聲裏,零星幾句話飄進耳朵。
“……不許跟他說話。”
幾年之後,漸漸長開了的漂亮生更追捧。
好幾次,裴遲替老師去初中部送材料,遠遠看到周初檸坐在場的高臺邊,側是某個高年級學長。
夕餘暉下,晃悠著兩條,皮白得接近無。
也不知道男生說了些什麽,周初檸聽後,捂著笑得前仰後合。
裴遲在樹影下站了一會兒,抬步離開。
今天是這個。
幾天後又是另一個。
周初檸邊的男生,保質期比商店裏現做現賣的冰淇淋蛋糕還短。
在那時的他看來,小公主縱任,是不能得罪……但絕對應該避而遠之的存在。
如果不是大四那年冬天,命運的盤突然偏了軌……
思緒被方琮的話拉回。
“……聽聞周小姐這次回國前,沈家已經有作了。”
後座長久沉默,讓方琮有些不準老板的心思,可這事又確實不小。
“沈家拉攏了餘文進幾個董事,應該是想推周小姐上位。如果他們聯合起來,我們會很被……”
這次裴遲答得很快:“先不用管。”
畢竟他也很想看看,時隔六年再次回國,周初檸會對他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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