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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侯意謀逆,在睡夢中被人砍去頭顱,而手刃佞臣者是天子的近侍,一時間掀起千層狂瀾,各地未參加上次煙火筵的諸侯紛紛來京面聖,個個都弱了氣勢。
天子於保和殿大擺宮宴,與諸侯們笑談天下事。
酒過三巡,有重臣臨時起興,邀眾人去城外垂釣,說是有一湖泊出現了鮫人,想要釣上來獻給天子。
「鮫人不是在海里嗎?」
「所以說是天佑大雍,出了異象啊!」
相傳鮫淚世間難得,千金難求,有臣子起鬨前往,其餘人酒氣上頭,也跟著胡鬧起來。
陳述白坐在龍椅上,手銜爵杯,看著躍試的一眾人,沒有出言阻止,世間哪來的鮫人,不過是這群人想要討好他的油頭罷了。
不過,若真有鮫人,他不僅不會捕撈,還會設律令止捕撈,也算是行了一件善事。
隨著起鬨越來越強烈,陳述白提了提,想要看看這群油舌的老傢伙要怎麼圓場,隨即喚來馮連寬,讓他去備車駕。
一眾人浩浩,前往城外。
隨行之人中,屬殊麗最不願,困得眼皮打架,力支,本不想去探索一個虛無的傳說。
行了一個半時辰,車隊來到一湖泊,湖面寬廣,平靜無波,在此賞月別有滋味。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湖畔有片酴醿林,簇的酴醿花連城線,白熾清雅,在淮河以北極為見。
陳述白對垂釣並無興趣,便讓殊麗去林子裡採花。
酴醿可配木香酒,是士族閥門中人的心頭好,上一次以酴醿配酒還是在戰場廝殺時,酴醿的香味和戰場的腥味攪在一起,終難忘。
陳述白坐在華蓋車上,沒有去看拳掌的臣子們,而是著沒酴醿深的殊麗。
林子很大,香氣四溢,殊麗拎著竹籃來到花叢前,小心翼翼採下枝頭的花朵。
日夜不得休,連摘花都了力氣活,累得撐不起眼簾。
等采了半籃子後,迷迷糊糊地沿著湖邊往回走,滿的疲憊上涌,腳底無力,竟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噗通」一聲,整個人墜湖中,白瓣黃蕊的酴醿盛於竹籃中,迎著湖波來去。
「啊,有人落水了!」
「是尚宮殊麗!」
周圍的宮驚起來,一些臣子和侍衛聞聲趕來,準備下水撈人。
這是貌名京城的殊麗啊,見上一眼都是極難!
有些人確實是為了下水撈人,而另一些人存了私心,想要近距離瞧一瞧這個被天子私藏的子到底有多。
可就在這時,岸邊響起了馮連寬的尖——
「陛下,啊,陛下!」
「快攔住陛下!」
出乎所有人意料,那個寡淡疏冷的天子竟健步而來,撥開眾人,二話不說地跳湖中,將昏迷的子撈了起來,攬在懷裡。
湖水有些冰涼,浸.衫,讓人很不舒服。
眾人大驚,紛紛跳湖中,想要拉天子一把。
陳述白避開來的一雙雙手,將殊麗打橫抱起,蹚水回到岸上。
馮連寬趕忙為他披上鶴氅,裡念念叨叨,都是祈福的話語。
陳述白裹住殊麗坐回華蓋車,冷聲道:「傳醫。」
馮連寬扭頭大喊:「醫呢?還不過來!」
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醫提著藥箱跑過來,躬道:「請容微臣為陛下看診。」
有水珠自下頷滴落,陳述白渾不在意,「給看看。」
老醫愣了下,手去探殊麗的脈搏。
哪知天子忽然擋了一下,「隔帕試脈。」
老醫立馬掏出一張帕,放在殊麗的手腕上。稍許,他收回手,再次躬:「秉陛下,殊麗姑姑並無大礙,只是長期疲乏導致氣不足,以致暈厥。」
疲乏......
陳述白若有所思,讓醫去開調理的方子,又讓馮連寬落了紗帳,隔絕了外面的吵擾,他給殊麗蓋上被子,靜默地凝著,「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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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蟲鳴,殊麗從混沌中醒來。
屋裡燃著一盞燭臺,線微亮,適應了一會兒,轉頭瞧向床沿坐著的木桃。
這傻丫頭正在抹眼淚。
「小桃兒......」
聽見靜,木桃驚愕地看過來,眼睫上還掛著晶瑩淚花,「姑姑醒了!」
殊麗被刺了一下耳,「別大驚小怪的,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木桃趴在床邊,反覆確認的狀況,這才舒口氣,「你暈倒掉進湖裡了,是陛下救的你又讓人將你送回來的。」
陛下救了?
殊麗有些不敢相信,陛下那麼冷漠的一個人,會不顧危險救一個無足輕重的人?說出去有人信嗎?可實際上,誰都相信了,畢竟在場的人極多。
扯過被子蓋住臉,想要冷靜冷靜。
這事兒很快傳到了太后那裡,震驚過後,太后沉眉,一口氣吃下了半碟點心,天子竟然為了一個宮不顧自的危險,是令智昏嗎?!
另一邊,周太妃陪著太皇太后探完天子,又陪著太皇太后回了寢宮,「這回您就不擔心陛下的取向了吧,我就說,殊麗那樣的人,既是靈藥,也是禍水。」
能下水救人,說明殊麗在天子心裡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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