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悅拿起來打開,裡頭是一瑩潤的葡萄白玉簪,水頭很好,而包裹簪子的棉布很普通,藍的底,著白的紋樣,邊緣發,一看就是從更大的棉布上撕下來的。
楚悅頓時覺手裡的簪子燙手。
這棉布倒是悉得很,不久前才用來包裹過甲。
熱意倏地漫上臉頰,楚悅的心裡也跟著發燙,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托關照萱姑娘的謝禮嗎?
哪個正常人會用簪子當謝禮啊。
院子裡傳來靜,楚悅過窗戶看到了姜婆婆從倒座房裡走出來,朝廚房的方向去了。
楚悅也冷靜下來,將簪子包好,收櫃裡。
因為知道不可能,所以不會因為景璃這一日的反常就認為他對有某種心思,他那樣的人,怎麼看也不像會將兒長放在心上。
他這樣做要麼另有目的,要麼不知這樣的舉的含義。
*
時間就過得飛快,等楚昕的傷痊癒,景璃已離開三個多月。
與西戎相持多年,前線還是頭一次這樣頻繁傳來捷報,朝堂上下都沉浸在喜悅里,導致今年上巳節都比往年熱鬧。
春正好,但楚悅姐弟還有一年出孝,不方便出門。
用過早膳,去城外挖薺菜的老兩口,籃子裡裝滿一籃子薺菜。
對平民百姓而言,薺菜是個好東西,鮮的薺菜用水汆後拌在粥飯里,又是一道時鮮;條件好些的人家,會取薺菜煮蛋;若是對吃不興趣,倘若曬乾了送去藥房,也能多一筆收。
天剛亮,姜爺爺和姜婆婆就帶著乾糧在坊門口等著了,等坊門一開,義無反顧奔赴屬於這一日的戰場。
姜婆婆滿載而歸,姜爺爺也不遑多讓,背了一大捆撿來的柴火。
接過姜婆婆的手裡的竹籃放在地上,楚悅去幫姜爺爺卸柴,楚昕也有樣學樣,姐弟倆同老爺子一起將整整一大捆柴放在地上。
今日天氣好,楚悅去廚房裡給兩位老人舀來兩碗水,楚昕搬來放在廚房廊下的小杌子,遞給老夫妻。
老夫妻看著忙碌的姐弟倆,對視一眼,出苦笑。
本是金尊玉貴的姑娘公子,如今連伺候的丫鬟小廝都沒有,凡事都需要親力親為。
可他們年紀大了,行也沒有之前利索,時常有心也無力。
姜婆婆接了碗,用另一隻手握住楚悅的手,眼裡滿是憐惜:「我與你姜爺爺不累,權當是活筋骨了,倒是你,錢銀的事不用心,你容姨之前托人捎來的銀子還有呢,我都攢著,足夠咱們生活,也足夠去霖州的盤纏。」
姜婆婆口中的蓉姑姑是老兩口的兒姜容。
姜婆婆原本是楚悅外祖母的婢,兩人親後只得了一個兒,姜容比楚悅的母親姜菱小兩歲,當初隨姜菱夫婦去了霖州。
之後,經姜菱做主,姜容嫁給了霖州的一個秀才,後來做了霖州府下的一個縣令,姜容生了三子二。
楚悅不用想也知道,容姨一家也會到自家牽連,以容姨的孝順,不會不管年邁的父母,讓人捎來的錢一次比一次。
若沒有那場意外,父母早就計劃帶著老兩口去霖州與兒一家團聚,可惜
歸到底,還是他們姐弟倆打擾了老兩口安晚年,也給容姨帶去了負擔。
暫時無力回報,楚悅默默將這份恩記下,提起裝滿薺菜的籃子,準備去擇菜。
但被姜婆婆住。
楚悅來到老人側,就見姜婆婆笑瞇瞇掀開蓋在籃子上的布,取出一把薺菜花。
老人心挑出其中最神的一從,在楚悅因為守孝毫無釵飾的發間比劃:「在你外祖母的家鄉江南,姑娘們會在這一日用薺菜花簪發,能避災祈福呢,姑娘也簪上,必定能順順噹噹的。」
既是老人的祝願,楚悅微微蹲下子,方便老人替簪在發間。
「真好看。」
老人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果。
但歸到底還是因為小姑娘漂亮,只是一從小小的白花,開在墨綢一般的發間,也能有奪人心魄的驚艷。
楚悅抿了笑,簪好花,一老一說著話廚房裡走,門口突然傳來叩門聲。
「我來。」
一老一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就看到原本在搬柴的楚昕如離弦的箭一般衝到門口。
楚悅:「……」
姜婆婆接過楚悅手裡的籃子,看著楚悅笑:「我來吧,姑娘也去看看?」
楚悅點點頭。
自景璃離開京城後,家中便多了兩個客人。
一位是太醫署的孫仲,逢三休沐之日都會來看看楚昕的傷勢;一位是景璃的堂妹景萱,初一十五會來這裡坐坐。
不用想,孫仲是了景璃之託來關看楚昕;至於景萱,那是景璃有托於,兩個人都不能懈怠。
但孫仲上次離開時說楚昕的傷已經痊癒,且今日上巳,是與親友出行的好日子,楚悅以為孫仲不會來了的,故而完全沒有準備。
不聲理了理儀容,楚悅也去迎接客人。
下一瞬,就聽到了楚昕驚訝的聲音:「萱姐姐,孫大哥。」半大小子口無遮攔:「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楚悅循聲看過去,果然在門口看到兩道悉的影。
心裡有和楚昕一樣的疑問,他們倆怎麼會一同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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