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看兒尋到了好友,心裡自然高興。兒在京中有貴照映,只會恩人家心善,並且不會過多干涉。再說鄭氏也是個好相與的長輩,兩人都知道姑娘家在一起更自在,見過面,打過招呼後,主就要走。
鄭雲淑自然是跟著鄭氏離去。
然而姝住:「雲淑,要不要留下來一起用個茶點,方才從城東那邊兒點心鋪子帶回來的,還熱乎呢。」
說的糕點,是在翁府里嘗著好,誇了喜歡,翁榮又讓家僕去買的。慶朝百姓習慣一日三餐,不過多數時候,只有早膳和午膳是正經餐食,小姐夫人們都更習慣在下午以茶點代替晚膳,吃幾顆果子、糕點,用一碗淡茶,既飽腹又輕巧。吃菜吃飯就有些沉悶了。
姝友好的邀請,鄭雲淑下意識想拒絕。尤其在當下的況,如果換作另一個人,鄭雲淑甚至會懷疑對方的用心。是炫耀?還是拿當消遣?鄭雲淑曾被如此對待過多次。
但當回頭,看到姝眼眸中蘊含的期待,這些難以啟齒的猜疑心思,驀地被抹平。話到邊的拒絕哽咽,轉而化為一個聽不真切的:「好……」
姝上鄭雲淑一起喝茶吃點心,翁榮沒意見,從前就習慣了,知道姝熱鬧,尤其是吃吃喝喝的場合,喜歡人多,覺得人多才吃得香。要是不吃點心,恐怕姝未必會上鄭雲淑。
且翁榮平時清淨慣了,也只有在有姝的場合能驗熱鬧,這對於來說,像是特殊的一道調味劑。陌生的人,多說說話就悉了,翁榮不說話,但是喜歡聽別人說有趣的。
這也是在京中朋友不多的原因,因為大多時候那些人說的話都不夠有趣,
三位同齡的姑娘家,由姝為主,一左一右領著鄭雲淑和翁榮,來到已經布置好的室。
進西廂房的門,穿過一道隔開進門視線的落地繡簾,再過一道珠簾,是日常坐臥的小右室,有坐榻,擺著條案桌椅、繡架、琴桌,其餘花幾、架等小件皆已俱全。
原本的右室還有些空乾癟,今天擺了翁榮送過來的好東西,儘管沒有大變化,卻給人煥然一新之。那屏風、燈架一類都是兼貌與實用的上乘好,視線挪上去,都忍不住盯著欣賞一陣。
姝給翁榮送的瓔珞投其所好,翁榮投桃報李的這些家,又何嘗不是正中姝的心坎里。更別說,單論價值,這裡面一個玉雕牡丹都已經抵得上一串瓔珞了。然而比價值更高的,無價的是兩人的友,是彼此心照不宣的誠懇。
對於翁榮來說,從私庫里挑幾件東西送人不是大事,給得起,喜歡的就是姝坦地接的好,並且待和從前一樣。
姝雖沒掛在邊說,但翁榮的想法都能明白。關起門來,沒有家境高低的分別,不虛偽、不耍心機。這也是姝自己所想,不然兩人何談投緣呢?
幾碟點心、果子吃食端上來放在小幾上,姝不管翁榮,先問鄭雲淑:「雲淑口味是輕是重?吃甜嗎?這栗子梨醬糕你嘗嘗。」
鄭雲淑靜靜接了遞的糕點,小口咬著。
一左一右兩個都是悶罐子,這也難不倒姝,給們倆遞了吃喝,話鋒一轉,提及即將到來的花朝節:「京里這花朝節是怎麼過的,咱們屆時能一玩嗎?之前在豫州,有一戲亭子,每次有什麼節日,都能去那裡玩。偶爾也有在自己府中舉辦的。」
翁榮沒開口,鄭雲淑看了一眼,這才開口解釋:「城北外鷲峰山腳有花神廟,花朝節那天會有廟會、遊行。到了下午,大多都是郊外遊春。夜裡,會有花朝燈會。」
姝秀眉一挑:「那豈不是要在外邊玩上一整天?我得趕做一雙底些厚些的鞋才行,免得一天下來,兩隻腳踩燒餅那麼扁。」
好在翁榮裡沒吃什麼,不然恐怕會嗆到。而鄭雲淑就慘了,剛把手中最後一口糕點餵進裡,笑意一起,就被噎住了。
姝忙站起來幫拍背,又遞水。雖然很熱心,但是看鄭雲淑臉嗆紅的模樣,還是笑得很不厚道。
鄭雲淑見過很多人笑,皮笑不笑的假笑、輕蔑嘲諷的笑、意味不明的笑。除了和相好的朋友,這是第一次被人笑話,卻一點都不覺得窘迫。反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容是有染力的,三人你染我,我染你,笑一團,彼此的關係不知不覺就親近了許多。尤其是鄭雲淑。
笑過後,繃的氣氛鬆懈了,話匣子也打開了,幾位妙齡,談論起不能在外邊說的私話。
這話題還是翁榮提及的。今天晌午時聽姝說,父母預計在京中為擇一門佳婿,這是姝的人生大事,翁榮既關心又好奇。因此問姝,想嫁個什麼樣的青年俊才。
翁榮不知道鄭雲淑也是因為婚嫁的原因留在謝府,提了此事後,鄭雲淑也上了心,安靜等姝的回答。
這個問題,姝並不難回答。既認真,又帶幾分頑笑:「嫁人嘛,當然是想嫁個門第高的,麻雀都想飛上枝頭變凰,我也想攀高枝。」
這麼說,鄭雲淑哪怕只是聽著,也忍不住心怦怦跳。這種話,鄭雲淑這輩子也說不出口。哪怕心裡也想嫁去高門,夫君文質彬彬,家宅和睦。
以前,鄭雲淑還想著,這樣的期盼是不是太不真實了,若是說出來,讓家中姐妹聽到,恐怕要笑話不自量力。可是聽姝大大方方地講出來,竟覺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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