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胎睡了十三年來的第一個好覺。
直到天快亮時,他才從一刺鼻的惡臭味兒中驚醒。
著頭頂的煙青紗帳,裴子清的表茫然了一下,轉瞬清醒,騰地坐起了。
不是錯覺,是真的臭氣熏天。
而且,這味道還是從他上散發出來的!
他睡過豬圈,吃過豬食,什麽臭味兒沒聞過。
可此時,他上散發出的這些味道竟比他以前聞過的那些還要刺鼻數倍。
開一看,他的皮上竟積了一層濃厚粘稠的汙垢!
裴子清差點兒被自己熏暈過去。
他明明昨天才洗幹淨,怎麽會這樣?
他要是這樣去見人,肯定會被嫌棄,因為他看出人有很嚴重的潔癖。
便是那隻盡寵的蠢也必須洗幹淨之後才能趴懷裏。
裴子清慌了。
他匆匆推開窗子看了眼外麵的天。
萬幸時辰還早,還有辦法清理幹淨。
怕把服熏臭,裴子清連外麵的棉都沒敢穿,就這樣匆匆出了門。
城主府道路幹淨,並沒有積雪,下人們不會讓府中積雪,但裴子清記得自己進府時路過了一個園子。
無意間一瞥時,他看到那園子裏有盛放的梅花,以及沒有清掃過的積雪。
裴子清打算趕在人醒來之前,用雪清理好自己上的汙垢。
他害怕對方嫌棄自己。
趁著這會兒路上沒什麽人,裴子清埋著頭跑得飛快。
結果拐彎時,他不小心撞到了人。
對方被撞得往後踉蹌一步,裴子清也倒退了兩步。
來人穿著一絳紫的華袍,頭束玉冠,一張臉英俊人,著幾分桀驁不馴。
此時他麵帶慍,抬就是一腳,“不長眼的狗東西。”
裴子清被踹飛在地。
看到雪白的上多出一個髒兮兮的腳印,他的眼底劃過一道狠之。
“公子!這會兒大人還沒起呢,您真要去踹門?”後一個小廝追了上來。
裴子清撞上的人正是城主府中那位最寵的薛公子——薛鬆韞。
不巧,他前兩天在大街上得罪的那薛小公子正是這位薛公子的弟弟。
薛鬆韞這幾日在家,親眼目睹了那件事的後續。
他府中的家丁被人刺瞎了眼送回來,還沒來得及救治就生生痛死了過去。
本想著回來找城主做主,通緝那殺人犯,不曾想他的眼線第二天就傳來消息,說城主把那個殺人的小乞丐帶回了府。
看那架勢,竟是要將人放在邊當個侍從!
薛鬆韞知道之後,氣得連夜趕了回來,找城主理論。
就算那人這會兒在跟別的男人廝混,他也有膽子闖進去。
薛鬆韞目落在裴子清抬起的臉上,神驟然一變。
方才他沒注意看,畢竟收拾幹淨的裴子清跟乞丐沾不上邊,可現在,這張長滿瘤的臉映眼簾,一下子就讓他想到了弟弟描述的那殺人犯。
“就是你?”
“聽說大人把你接回了府,我原本不信,沒想到竟是真的。
你衝撞了我弟弟,又殺害我府中家丁,卻偏偏把你接府,好吃好喝地供著,嗬,城主這是在故意跟我作對呢。”
說到最後,咬牙切齒。
後那跟上來的隨從小聲提醒道:“公子,別忘了臨走前老爺夫人說的話,您不要老吊著城主了,咱們薛家還得靠城主,若不是不小心惹怒了城主——”
薛鬆韞不耐煩地打斷他,“我心裏自有分寸,這次搞出這麽一出不就是專門惡心我,想我低頭?”
薛鬆韞厭惡地掃了裴子清一眼,“不過是城主用來我妥協的下賤坯子,還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
裴子清呆呆地坐在原地,腦子裏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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