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天昏暗下來。
姜容音醒來的時候,姜昀已經坐在的書桌旁理折子了。
起,慶幸自己已經看完了輿圖,讓寶銀還了回去。
聽到聲音,姜昀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姜容音。
“過來。”
姜容音剛穿上鞋子便聽到了姜昀的這句。
抿,緩步走過去。
走到桌子旁,姜昀手拉住:“你這課業做的,七八糟,還好意思跟孤說你去學知館?”
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調笑。
姜昀笑起來的樣子,確實有幾分迷。
這副樣貌,世間有。
不笑時,是凌冽的冬雪,帶著冷意和迫。
笑起來,便是消融的冬日,一瞬春和景明。
姜容音看著自己昨日迷迷糊糊做的課業,別過了目。
當時心里想著事,寫的七八糟,沒曾想,竟是被姜昀看到了。
“心虛了?”
姜昀看到姜容音默默地轉過去頭,手住的下。
“以盛淮安的子,要是看到你寫這樣,怕是又要把你留在學知館。”
說完后,姜昀讓向明搬了一把椅子進來。
他讓姜容音坐在他邊,重新寫。
姜容音看了他一眼,這人怎麼還管上自己的課業了?
姜昀看著低頭寫著東西,剛剛看折子帶來的煩躁,好似一下就消散了。
娘乖巧的坐在那,簪花小楷寫的很是致。
姜昀邊也不由得出一笑。
其實他不會拘著姜容音去學什麼。
雖然說,知道得越多,心中就越會生出不一樣的心思。
可是姜容音也不能什麼都不知道。
將來有了孩子,給養,總不能大字不識一個吧。
“殿下,有急奏,陛下在勤政殿等您。”
正想著這些事,向明站在門口,說了一句。
姜昀起便要離開,姜容音抬頭看他。
“晚些孤來檢查,不許寫。”
他沉聲警告一句,姜容音點了點頭。
哪有寫。
只不過,這一夜,姜昀沒再回來。
聽寶銀說,勤政殿召見了不大臣,那燈,一整晚都沒熄滅。
想來還是跟江南的私稅案不了干系。
姜昀為儲君,還是主審,自然是要盯。
姜容音也不關心這些事,眼下該擔心的是自己怎麼跑出去。
這天,姜容音剛從學知館散學,便見寶銀走過來。
手里拎著一個食盒,到了華殿才遞給姜容音。
“柳兒說,這是秦公子給的。”
聽到這句,姜容音頓時瞪大了眼:“怎麼能收他的東西呢?”
姜昀三番四次的試探,都是因為秦時言。
姜容音這時收了秦時言的東西,是不要命了嗎?
“公主別擔心,柳兒說,是在買糕點的時候,糕點鋪子的老板給的,秦公子沒出現。”
“信在糕點的夾層里。”
寶銀連忙解釋一句,姜容音握著食盒,嘆了一口氣。
“去把門關上吧。”
姜容音避了秦時言那麼多次,只是沒想到,他會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給傳信。
是有什麼急的事嗎?
食盒被打開,只見里頭放著一盤致的糯米糕。
手拿起一塊,掰開了糕點。
糯米糕里塞著一張折疊整齊的信。
姜容音拿著那封信,心中泛起幾分苦。
和秦時言自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竇初開是因他,心事也是因為他。
知道自己今后要嫁給他,而秦時言待,也是極好的。
所以在宮中的日子有多難熬,姜容音都想著,只要及笄后,了婚,這些苦都不算什麼。
有時候秦時言還會借著宮的機會,托人給帶各種東西。
他知曉姜容音所有的喜好,更愿意花心思來逗開心。
他們曾經,是那麼好。
寶銀看著姜容音有些紅的眼眶,也跟著難過起來。
姜容音緩緩拆開那封信。
吾阿音,展信舒。
我知你如今境艱難,更知姜昀不會輕易放手,卻還是要冒險傳信于你。
江南私稅一案,姜昀手段狠辣,得罪了大雍不世家。
其中肅州李家的獨子李執虛因參與私稅一案,被關押在天牢,不日便要問斬。
李家百年世家,祖上有開國之功,眼下李家的老太君聯合了大雍世族,上奏廢太子,不然便要死在太和殿外。
為平息李家怒火,安舊臣,朝臣提出將公主下嫁李執虛的獨子。
而他們選了你。
看到這里,姜容音的手一抖,信紙險些落下。
李執虛的獨子,可是個常年臥病在床,久病不愈的藥罐子。
也是因為不好,他更是古怪,不就要打死人。
前面娶的四位夫人,不是自縊,就是自戕,要麼投湖,要麼跳崖。
誰都不敢再給李家說,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將主意打到了姜容音上。
姜容音握手,繼續看下去。
秦時言說,姜昀好似也默許了這件事,只等李家來京城。
他不想姜容音的一輩子毀在這些人手里。
他說阿音,你必須離開京城。
不僅要跑,還要跑的遠遠的。
燕宴時,秦時言會安排人,讓姜容音裝作被野吃掉的假象,而后再帶離開。
信紙的最后,秦時言說,他若出面,姜昀必定能察覺到。
所以他留了接應的人,還準備好了銀兩地契,最重要的是,一個全新的份和貫籍冊。
‘吾阿音,時言食言,未能救你離苦海,是我之過。’
‘我知道,也明白,從你在箭亭避開我的時候,我們就已經不可能了。’
‘如今我已有婚約在,斷然不能讓你再背負罵名,你喚了我十年的哥哥,這一次,就當是做哥哥的,唯一能替你做的事,不要拒絕,不要愧疚。’
姜容音眨眼,一滴淚落在信紙上。
‘往事堪堪亦瀾瀾,前路漫漫亦燦燦,愿你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前行坦,無我也好。’
一封信讀完,姜容音已經泣不聲。
秦時言是最懂的人。
他準備好了一切,甚至怕他自己連累到姜容音,連最后道別的機會也放棄了。
他說往事不堪回首,說前路坦。
可時言,從未食言。
姜容音起干凈眼淚,將這封信丟進燈燭里。
信紙一瞬燃燒灰燼,飄飄灑灑的落到地上。
在姜昀的心中,是權衡利弊的易品。
可有人,將放在心上,珍之之。
秦時言從未對不起,可卻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到了他的上。
他是這全天下,最惦念的人。
可是姜容音不能按照他的計劃走。
被姜昀發現,他絕對不會放過秦時言。
不讓秦時言再卷這些紛爭,同樣也是姜容音能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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