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沅蔓抓了把曬幹的蝦米吃，聽著薑萬銀的話，不由失笑，當初給王掌櫃送小紅蘿卜，那是真心謝的好不好！

    “縣城定出去這些也差不多了，散戶就留給縣城的那些點心鋪子吧，省的今年的月餅買賣全咱們搶了來，再惹了人眼紅！”

    “你昨兒個算的咱們做三千塊兒月餅能賣九百兩銀子，對咱們來說是天大的一筆銀錢，人家縣城的有錢人還能盯上咱這九百兩銀子的買賣？”錢氏又給薑萬銀塞了一玉米，目揶揄的看他。

    “那怎的了，從咱農戶手裏一石麥子摳兩百文的買賣都有人不嫌棄呢，咱還是別惹眼的好。”

    薑萬銀最近日日在外麵見的人多了，聽的事也多了，自然見識也廣了些，“我可是聽說了，這縣老爺要是不當人，你手裏就是有一個銅板他也不嫌棄，也得你出去的。咱們新來的這位，我眼瞅著就有這麽點意思了。回頭等肚子裏這個生下來了，我帶你進縣城賣賣菜你就知道了，就不說府，也不說大戶人家，他們瞧不上咱們這點買賣，但有那有點小權利的，有點背景沾親帶故的，像是衙役或者是哪家員外小妾的兄弟啥的，他們可瞧得上。這樣的人欺負咱一個農戶，那還不是手拿把掐。”

    薑萬銀一邊嚼嚼嚼，一點兒也不耽誤說話，錢氏這麽聽著，看著薑萬銀的眼神逐漸發生了點兒變化，倒是沒想到半輩子過去了，才發現孩兒他爹不是懶耍，裏氣，他是聰明的地方一直沒被發現啊！

    如今說起外麵的事來頭頭是道的，倒是人看了覺得心裏更安穩了些。

    “也不知道大哥和小弟在府城如何了，隻盼著小弟這次能考中秀才，明年考中舉人，會試一舉得中，咱們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湧平府一安靜的小院中。

    薑萬地和薑萬年來的不算晚，還能租到客棧單獨的小院落，對於府城的客棧來說，這種的小院子幾乎是家家必備的，最讀書人的歡迎。

    一進的小院子，廚房水井樣樣不缺，薑萬地在廚房裏準備飧食，從這邊的窗戶一抬頭，就能瞧見對麵屋子裏薑萬年讀書的影。

    夏日裏天熱不說，一到下晌稍微涼快些的時候，蚊蟲就出來了，他拿了一支艾草棒，點燃了放在薑萬年的窗戶外麵。

    這艾草棒是薑沅蔓做的，裏麵加了調配的藥，點燃了驅蚊蟲殺菌消毒有奇效。這次薑萬地和薑萬年要出發的時候，薑沅蔓收拾了好大的一個包裹薑萬地帶來。

    “大哥，今兒晌午的湯好喝，晚上還吃那個吧？”

    “不行，那是滿滿在家調配好了料包我帶來的，說了每日熬一次給你喝就行，喝多了再給你補大了。”

    薑萬年不由失笑，想到薑沅蔓，他一雙上挑的桃花眼中了下來，“本想這次來，滿滿也跟來，在府城玩玩的。等明年來考鄉試，便是大嫂再攔，我也要帶滿滿來的。”

    “這話你自回家同你大嫂說去！”薑萬地一樂，“信心這麽足，明年能來參加鄉試？”

    “不管如何，心氣兒最是要足！”

    “這話是極！讀書的事你哥我不懂，隻管這幾日你無後顧之憂，咱們哥倆全力以赴，至於結果如何，全天定吧！”

    薑萬年臉上帶著溫潤的笑意，看著自己大哥滿是風霜的臉，心裏卻道，“人定勝天。”

    薑沅蔓並不知道小叔惦記著帶到府城玩呢。薑萬銀點亮了銷售技能，薑沅蔓自然不肯給二叔拖後，老薑家全家也沒有和錢有仇的呀，第二日一早，薑大喜就和薑墨薑烈另外搭了兩個爐子出來，大磨盤也支了起來，要磨麵的！

    曬幹了的小麥要拿出來再過一遍水，為的是將裏麵的泥土灰塵沙石顆粒以及麥糠之類的都篩出來，門口鋪了席子，篩好的麥子平鋪在席子上，要再次晾幹。

    晾幹之後，就能上磨盤磨了。

    幹了的麥子上磨盤磨，需要磨好幾遍。第一遍磨出來的麥麩和麵全都混在一塊兒，這邊錢氏趕著從馮鐵匠家借的驢轉圈圈，那邊王氏拿著籮篩，篩出第一道麵。

    這第一道麵是最白也是最細發的。

    篩出來的麥皮麥麩以及還有沒完全磨好的麥子，要再磨第二。等磨好了，王氏就用籮篩再篩，篩出第二道麵。

    越往後，篩出來的麵就越黑，也越糙。

    薑沅蔓來這裏這些年，還真就沒吃過純白麵，也就是第一道第二道的白麵做的饅頭。哪兒就吃的起呢，攏共就那麽點麥子，磨出來的麥子麵全部混合到一塊兒，能吃一頓純麥子麵的饅頭都難呢，多是要和了豆麵或者地瓜麵再蒸的。

    現在要做月餅嘛，人家花那麽多銀錢買呢，別的不說，用料這上麵，怎麽也得稍微好些。

    小老太蒸了一鍋的紅豆，在紅豆餡呢，薑沅蔓和初霽忙活著包月餅烤月餅，小小的院子裏，愣是沒一個閑人！

    今兒烤的月餅是要薑萬銀帶了去晏州城裏賣的，用薑萬銀的話說，晏州城那麽大，自然舍得買月餅的城裏普通百姓也多，他在城裏賣的便宜些，小打小鬧的，城裏人眼界高呢，應當看不上他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閑漢掙的這點兒小錢。

    薑沅蔓覺得二叔的這頓分析很有幾分道理，他們去晏州城賣月餅，在城的大戶人家眼裏，就跟擺攤沒什麽兩樣，左右他們也沒想著把這買賣做大，能賣多是多。

    賣的多了，還怕被歸商戶一籍呢！

    這一忙活，就是從早忙活到晚，薑萬銀回來了院子裏的活計還沒完呢，薑萬銀將馬拴好，見馮鐵匠家那頭養的溜水的驢，不由眨了眨眼，“咱家是不是也該買頭驢了？”

    “那院子裏牲口趕上人多了！”

    小老太條件反一般的，先呲噠薑萬銀一句。

    不過這話小老太倒也沒誇張，如今院子裏鴨鵝狗貓，再加上豬牛羊馬，數量上，的確是比人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