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華飯店,榕城的老字號。
閩南菜系屬于一絕。
喬恩跟著周津安的時候,來過很多次。
他口味清淡,最喜歡的一道菜半月沉江。
半片香菇沉于碗底,猶如半月浮于江面。
意境悠遠,用材考究,算是錦華飯店的招牌。
喬恩不喜歡香菇的味道,對這道菜并無好。
隨著徐梅進了電梯,沉靜的眸子掃了四周一眼。
跟著徐梅的兩個孩子,其中一個跟喬恩一樣,剛職不久,另外一個顯然是老手了,抱著臂,一副瞧不上倆的架勢。
“待會兒都機靈一點,娜娜經驗多,都跟著學。”
喬恩和另外一個孩點了點頭。
電梯直達八層。
這一層不對外開放,招待的都是貴賓,需要預約的那種。
喬恩陪周津安過來,基本上都是在這一層。
電梯門打開,娜娜最先出去,那個孩子立刻上了娜娜。
“娜娜姐,我秦可可。”
娜娜的孩子,眼神淡淡地掃了秦可可一眼,甚是不屑。
長相甜,是男人罷不能的那一掛。
秦可可熱臉了冷屁,卻并不介意,是新人,需要老人的提攜。
相比之下,喬恩就不太識趣,最后一個出去,顯得有些形單影只。
“喬恩。”
徐梅住了。
“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不需要我代吧?”
沒把喬恩當新人。
喬恩點了點頭,“徐經理放心,我懂。”
是公關,不是小姐。
陪客戶吃喝玩樂,哄客戶開心,底線、原則,要懂得隨機應變。
促總公司那邊的合作項目順利達。
了,會拿到厚的提;不,要想辦法。
耍心思、玩花樣,把徐梅代的事搞砸了,只會吃不飽兜著走。
一行人往里走,在包房外停下來。
徐梅上前,敲了敲門,得到應允,推門而。
包房坐了一圈人。
喬恩迅速掃了一眼,一個人都沒有。
忐忑的心稍微收了收。
徐梅滿面春風,徑直走向當首那人,嗔道:“黃總,不好意思啊,路上有點堵車,我來晚了。”
無論做哪一行,人的,都是致命的武。
能克剛。
“罰酒三杯!”
有人起哄,接著其他人都含笑看向了徐梅,順勢將后的三個孩都掃了一遍。
“今個兒不行,親戚大駕臨了,還要各位總憐香惜玉了。”
徐梅尋了個借口,替自己推了酒。
不喝,那些人不依。
“你不喝不要,這幾個都是跟你來的吧,讓們替你喝。”
又有人提了議。
合作歸合作,但合作的前提,是要先樂起來。
酒能助興,自然也能。
喬恩留意到,斟酒的杯子不大,但桌上都是白酒。
連喝三杯,一般人肯定不行。
譬如,就是典型的一杯倒。
有一年過生日,周津安提議喝點酒慶祝,結果只喝了一杯白蘭地,倒頭睡了一天一夜。
從那之后,周津安便不讓酒了。
當然,跟在周津安邊,沒有他的允許,別人也本不敢灌酒。
徐梅陪著笑,為難地看向跟在側的三個孩。
們是一條陣線上的,替徐梅擋酒,是職責所在。
但男人們的興致,不在于人喝多酒,而是想看人示弱、撒、出糗,營造一點樂子。
樂子到位了,談生意就好說了。
秦可可和喬恩屬于新人,徐梅不清楚們的實力,自然不敢讓們上來底。
畢竟,丟臉事兒小,丟了生意事兒大。
不會冒這個險。
“娜娜,你來跟幾位老總敬個酒!”
徐梅將機會給了娜娜。
娜娜看著清純,大,圓,腰細,每個點都長在男人的心坎兒上,上道兒,識趣,重要的局,徐梅一般都帶上。
滴滴一擰眉,有幾分林黛玉的,聲線細細的,像楊柳拂過。
“徐經理,倫家不能喝酒啦,一沾酒腦袋就暈啦。”
著一口灣灣腔,眼流轉,波瀲滟。
以弱制強。
這一招推拉,段位高,沒有男人能抵擋。
“那不喝,喝了我心疼。”
挨著黃總的男人,年紀有點大,頭頂已經禿了一圈,他手拉住娜娜的手腕,將牽到了自己的手邊。
“咱們不喝酒,咱們喝湯。”
他親手給娜娜盛了一碗湯。
兩人捧著一只碗,你一口,我一口,曖昧至極。
包房的氣氛,頓時掀起一小高。
娜娜像是尤,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
按理說,到了這兒,眾人落座,諢打科吃完了飯,合作也就好談了。
徐梅使了個眼,示意喬恩和秦可可尋個空位坐下。
扭著蠻腰走向黃總,“黃總,聽說您最近又發大財呢!”
黃總沒接話,目卻意外瞥向了喬恩。
“酒還沒喝呢!”
徐梅會意,他是盯上了喬恩。
喬恩則兮,但的不似娜娜惹人憐惜,又不是秦可可懵懂。
開過眼界,上沾染了出淤泥而不染的氣息。
即便有意淹沒在塵埃里,可塵埃卻掩藏不住上的彩。
穿了一條淺灰無袖長,很普通的款,妝容也很淡。
刻意不引人注目,卻沒能如愿。
坐在那里,腰背直,含笑應對,不諂,不怯懦,眼神篤定有神。
“喬恩,你來。”
徐梅起了,招呼著喬恩坐過來。
“機靈點。”
徐梅不放心地提醒道。
喬恩輕輕地點了點頭,主跟姓黃的男人打招呼。
“黃總好。”
黃總約莫四十開外的年紀,闊臉方圓,濃眉大眼。
“你替徐經理喝。”
他掃了喬恩一眼,努了努,說道。
徐梅手心里了一把汗,喬恩是新人,若是出了紕,對上面不好代。
喬恩卻一笑,半點矯造作都沒有。
“黃總,我不會喝酒。”
不撒,也不示弱,直接拒絕。
“不喝酒做什麼公關?”
黃總臉上有了慍怒
喬恩仍保持著一臉笑,“我會劃拳,黃總會嗎?”
劃拳這事兒,喬恩算是無師自通。
跟著周津安出去應酬,有一次恰巧到一個很擅長劃拳的高人。
喬恩聰慧,全程認真觀,意外發覺了其中的訣。
跟宋濂那次劃拳,是第一次演練,卻不想大獲全勝。
所以,便又提了劃拳。
黃總果然來了興趣。
“你會劃拳?”
喬恩看著和雅致,劃拳是三教九流玩的把戲,兩者反差太大。
“不太會,如果黃總會,可以教教我。”
喬恩謙虛。
酒桌上,人撒賣萌已經不新鮮。
偶爾來點野路子,對這些冠楚楚的生意人來說,極力。
喬恩撕開了這層虛偽的文明遮布,正中那些男人的下懷。
和上次一樣,喬恩連輸三場。
在雌雄競技的地方,講究一個制衡。
一個都強的人,只會被人仰,但不會讓人親近。
喬恩深諳這個道理。
所以,哪怕能贏,也必須輸。
輸能夠激發男人的保護,輸也能讓男人掉以輕心,輸更能策男人的勝負心。
果然,輸了三場后,喬恩又連贏了三局。
整個包房的人的視線都聚焦到了這里。
喬恩輸,他們笑。
黃總輸,他們更笑。
“喬小姐手氣不錯!”有人夸。
喬恩謙虛,“是黃總教得好。”
男人嘛,鐘于養系。
第四局,黃總還要繼續,喬恩卻認了慫。
“黃總,我可不敢跟您玩了,剛才我運氣好,贏您幾把,一會兒肯定輸,我酒量差,喝醉了要耍酒瘋的,到時候賠了生意,我可吃不了兜著走了。”
喬恩,開始給黃總下套。
徐梅會意,立刻里應外合。
“黃總,要不就到這兒吧。喬恩酒品確實不好,真要是出了事兒,害得東家丟了生意,我一個打工的,也擔不起這個責。”
黃總玩得正上頭,又喝了酒,大手一揮,“合同拿來,我現在就簽。咱倆繼續玩,你要是能再贏我三局,合同我再簽三年。”
喬恩做出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卻順勢將杯中的酒都斟滿了。
徐梅忙不迭拿了合同,遞過筆,黃總二話不說,簽了字。
猜拳繼續。
喬恩又連贏三局。
包房里尖不斷,黃總一諾千金,決定再簽三年合同。
徐梅喜上眉梢,親自去補辦合同。
出去得急了些,包房的門忘關了。
門外,一道冷冽的目掃了進來。
是周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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