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範莫寒了眉心,道,“四妹做錯了事,我隻是想讓一個人反省反省。”
範大夫人在他手臂上拍了一掌,怒道:“你還真怪你妹妹?那個溫迎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妹妹都被害的這麽慘了,臉上的傷口一直沒好,都不敢出門見人,你還說如此傷心的話?!”
範莫寒皺眉:“四妹和蕭家姑娘推五妹落水的事,都有人看見了。此事若按照家法,四妹是逃不了責罰的。”
“隻是因為上有傷,才暫且擱置。”
“範莫寒!”範大夫人臉沉怒,“你還想責罰你妹妹?你怎麽不連你娘一起罰呢?!”
範大夫人生氣後,範莫寒無奈地不說話了。
範大夫人含淚道:“你晚兒妹妹從小就可憐,父母都因為賊匪丟了命,從小無依無靠,隻有我們是唯一的親人了。我告訴過你,要把當作親妹妹來疼,可你是怎麽做的?!”
“範莫寒,你娘沒娘家了,晚兒是你舅舅唯一的脈,你怎麽能這麽狠心?!”範大夫人又狠狠在他胳膊上打了兩下。
“娘我沒有這個意思。”範莫寒急著解釋,“我一直把四妹當作親妹妹來看的。”
“那你就去看看晚兒,晚兒這麽傷心,你這個做大哥的,好好去安安。”
範莫寒被訓斥了一頓,隻能去了虞非晚的院子。
他是生虞非晚的氣的,那日在公主府,範家名聲損,都是因為虞非晚圖害人鬧出來的。
可他進了屋卻看到虞非晚跪在地上,蒙著麵紗的臉上出的一雙眼睛,盈著淚,弱可憐。
“大哥。”虞非晚看到他後很驚訝,想起,卻膝蓋一跪回了地上。
範莫寒有些不忍:“你怎麽跪在這?玉棠將你家小姐扶起來。”
玉棠哽咽地說:“小姐每天都朝著祠堂的方向跪,都跪了有半個月了。奴婢勸不了小姐,還是大爺勸吧,小姐的膝蓋已經腫……”
虞非晚忙嗬斥阻止:“玉棠。”
範莫寒道:“四妹你先起來,你現在重要的是養好傷。”
“大哥,我心裏有愧,若不是我臉上的傷不宜出門,我便去祠堂跪著了。”虞非晚眼眶裏的淚滾落了下來。
“那日我沒攔住瓊音,讓將五妹推下了水。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瓊音想為我出氣,我怎麽攔都攔不住。”
玉棠哭著說:“小姐這怎麽怪你呢,小姐你若不是為了攔蕭小姐,也不會讓馬蜂蟄了臉。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什麽事都往自己上攬。”
“不是的,是我的錯……”虞非晚低泣,自責難抑。
範莫寒見這樣,心了下來。
四妹一向弱善良,府上下人傷了,都會贈藥關心,又怎麽會去傷害別人。
是那蕭家姑娘太過跋扈,卻連累了四妹。
“四妹你起來吧,”
“大哥你就讓我跪著吧,我跪著才能心安。況且……”虞非晚的眼睫纖弱地垂了下來,眼底卻是霾遍布。“五妹如今都不回家了,若是五妹因為我而一直責怪大哥你們,那我,那我會自責一輩子的。”
“五妹從小斤斤計較,這次生你的氣,估計得鬧一段時間了。”想到這,範莫寒頭疼似的了眉心。
虞非晚道:“大哥不用煩惱,我們都是一家人,我會去跟五妹解釋清楚。五妹就算怪罪,我也任由發泄,隻要能回來就好。”
“等你傷養好了再說。”範莫寒欣地說,“也不用太勉強自己,五妹但凡有你一半知禮就好了。”
虞非晚笑了一下,又跟範莫寒聊了聊,才送他離開。
範莫寒離開後,玉棠問:“小姐真的要去將五小姐請回來啊?”
“去,當然去。”虞非晚著自己的膝蓋,冷聲說,“我若不去,過兩天又回府上了怎麽辦。”
“小姐的意思……”
“越是恨我,我越要出現在麵前。既然出了範府,就別想回來了。”
虞非晚眼神發冷,忽然牽了臉上的傷,大怒,將桌上的東西都砸了。
“溫迎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日,我也要毀了你的臉!”
*
飛鴻居第一批釀出來的酒,已經全送了出去。
杜盛看到了希,急切地想將修葺好的酒樓重新開業。
溫迎搖頭道:“還不是時候,再等一段時日。”
再過一段時間,另一批石榴甜也釀出來了,溫迎準備再送一批。
酒樓不急著開業,但名聲得先打出去。比如之前喝過桂花釀的,上一次溫迎送過之後,有人就找上來想買了。
溫迎按著不,這些人心心念念買不到,卻已經知道了飛鴻居的存在。
想賺文人的錢,便不能讓他們覺得庸俗。
他們喝的是“雅”,行的也是“雅”。而飛鴻居隻做雅事,這樣才能將這一群心高清潔的文人學士攬住。
溫迎這日從飛鴻居回來,在府門口遇見了陳最。
都有幾日沒見到陳最了,不知道他這些日子在忙些什麽。
“陳最。”溫迎提跟上陳最的步伐。
陳最停下腳步等了等,才又重新抬起步子。
溫迎走在他旁邊,正想問他晚上出不出去,在不在家裏吃晚膳,鼻息間就聞到了一腥味。
聳了聳鼻子,看向陳最。
“你傷了?”
“鼻子這麽靈?”陳最輕笑,卻沒應這個話題,直接進了正廳裏。
溫迎跟在他後麵,皺起了眉:“你哪裏傷了?要不要?讓大夫來看看啊。”
陳最不不慢地卸下刀,回頭過道:“溫迎。”
“嗯?”
“你過來一點。”
溫迎一頭霧水,往前了一步,卻忽然被陳最抓起了一縷頭發。
“這簪子醜死了。”陳最拽了拽,頓時盤好的發散了下來,上麵一個普通的銀簪子掉落了下來,被陳最接住了。
“陳最!”溫迎氣的跺腳,好好的頭發被他扯了。
陳最還是這麽討厭!
手這麽欠!
“陳最你拔我簪子幹什麽?”
“戴這隻。”陳最扔過來一個錦盒,溫迎急急忙忙接住。
“什麽?”溫迎茫然地打開錦盒,發現裏麵放著的是歲歲歡最新款的鎏金蝴蝶簪。
這一支簪子就要千兩。
溫迎頓時心疼,著簪子道:“這簪子要不錢呢。”
如今飛鴻居前期正是耗錢的時候,溫迎一塊銅板都是當兩半花的。
“掉錢眼去了?”陳最淡淡掃了一眼,勾起涼涼道,“你要是敢將簪子當了……”
溫迎立馬彎起眼,舉手保證:“哥哥送我的,我一定把它供起來。”
陳最哼笑了一聲:“以後別沒出息,別人送你點不值錢的東西,也地抱著。我溫家的姑娘不缺錦玉食,也不缺別人的殷勤。”
溫迎總覺得這話意有所指,似乎是說以前不管範莫寒他們送什麽,都地當好的。
溫迎笑著說:“是,哥哥說對。”
陳最低垂的眸撞見溫迎含笑的眼睛裏,最近溫迎似乎很喜歡笑。
以前溫迎麵對他,不是冷著臉就是瞪著眼,如今倒是笑的眉眼彎彎。
那張漸漸褪去青稚的麵容,皮白皙,殊靚麗,已經出日後清麗絕倫的骨相。
他竟不知道,眼前的小丫頭還是個人。
陳最的拇指無意識地在指骨的薄繭上碾了碾,漆眸又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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