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騙的李嬋生氣了,雙手環轉過去,站在坊墻邊不理裴敏。
裴敏只得又去哄,正好言相勸,不知從哪里飛出來一塊石子,啪的一聲打在李嬋的面上,直將的頭打得偏向一邊,悶哼一聲。
李嬋驚,忙攥裴敏的袖子,撲懷中抱住。
李嬋命運坎坷,兒時生過大病,心智比平常人要低些,又子孤僻寡言,平日里沒外人取笑。漸漸的,開始閉門不出,只擺弄房間里冰冷呆滯的木偶人傀儡。
裴敏一邊安,一邊順著石子飛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幾步開外的雜堆旁站了個七八歲的垂髫小兒,手里拿著把制濫造的彈弓,朝著李嬋做鬼臉,尖聲喊道:“丑八怪,打死你!略略略!”
聽到“丑八怪”三字,李嬋一,將臉埋在裴敏肩窩。
見害怕,小孩兒更得意了,又撿了塊石子包在彈弓中,瞄準作勢要打。
裴敏拍了拍李嬋的肩,冷笑道:“小孩兒,看你年紀小,剛才那一下我們可以不計較。若是故意再犯,姐姐們可要還手了!”
那小孩兒毫不懼,照丟不誤。
“很好。”裴敏撿了塊石子塞到李嬋的手中,“阿嬋,砸回去!”
李嬋抬頭,面孔下的麗雙眼有些迷茫。
裴敏道:“別人欺負你,你就要欺負回來。別怕,盡管去。”
又一顆石子打在李嬋腳邊,這會兒忍無可忍了,大步走到那頑面前站定,垂眼看他。
那頑吸著鼻涕,還未反應過來,就覺自己腦門上吧嗒一痛。他丟下彈弓,捂住紅了一塊的腦門,張得足有半張臉大,嗚哇哇大哭著跑遠了。
路人見狀,紛紛側目。
裴敏剛“欺凌”完弱小,心中一點愧疚也無,反而笑瞇瞇問李嬋:“阿嬋,爽快些了麼?”
李嬋用力點頭,又撿了塊石子,朝小孩跑開的方向用力擲去。
“好啦好啦,人都跑遠了,別浪費力氣啦。”裴敏下李嬋的手,慢悠悠道,“阿嬋,以后別人對你的好呢,你要記著;對你的不好,你也別忍著。人生苦短,有氣就撒!”
正灌輸著歪理,忽見前方有一人眼。
停了腳步,瞇眼仔細打量那鶴立群的拔年,隨即展眉一笑,揮手道:“賀蘭真心,好巧啊!”
“真心”是裴敏近來給賀蘭慎取的諢名,只因其名“慎”拆開,恰巧是個“心”與“真”。
賀蘭慎見地穿了正式袍,與裴敏面前站定,看了側的鬼面一眼,方將視線重新落回裴敏上,清朗道:“不巧,我是來尋你的。”
裴敏將手中的糖山楂重新包裹好,挑眉道:“什麼事,還得勞煩你親自通傳?”
春風拂面,花香襲人,金紗般的日自云層中傾瀉,賀蘭慎眼尾的朱砂與墻頭飄落的桃花相得益彰。
“滅蝗功績卓然,天子論功行賞,于大明宮麟德殿設宴群臣。”他肩頭落著桃花瓣,沉靜道,“我帶你去赴宴。”
裴敏“哦”了聲,說:“不去。”
一腔好意被拒絕,賀蘭慎不解:“為何?”
裴敏煞有介事道:“平日里咱們明爭暗斗,可沒給對方使絆子,誰知是不是鴻門宴呢?到那時你若摔杯為號,三千刀斧手沖出將我剁泥,我豈不慘哉?”
賀蘭慎:“……”
裴敏噗嗤一笑,散漫道:“逗你玩呢,真心。”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有小劇場,收藏漲太慢辣……自我懷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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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春風拂面不寒,紗簾。
麟德殿東廊之上,天子負手而立,瞇著眼遠眺北面的太池與蓬萊山,問道:“聽說借滅蝗的契機,你與凈蓮司的裴敏打了賭?”
賀蘭慎佇立天子后,回答:“是。”
天子長長“唔”了聲,沒有問誰贏了,只嘆息般喑啞道:“此次賑災,你與一個得了名,一個得了利,看似平分秋,實則不然。賀蘭,你是小輩中的佼佼者,唯有一點比不上裴敏,可知道是哪一點?”
賀蘭慎認真思索,而后方答:“臣久居佛門,不似裴司使經驗富。”
“不對。”天子搖頭,轉看著這個宛若高山之雪般的年,眼中有溫和慈流,緩緩道,“你的心太干凈了,不比狡詐心狠。”
賀蘭慎皺眉沉思。
他見識過裴敏的狡詐詭譎,但若論心狠,卻還未曾領教。
賀蘭慎并未隨聲附和,垂眼道:“‘狡詐無’非常人之道,臣學不來。但請陛下放心,若凈蓮司有作犯科之人,臣絕不姑息。”
“陛下,天后來了。”一旁的侍輕聲提醒道。
賀蘭慎退開些,果然見一名雍容威儀的婦人被宮人簇擁著而來。只見高髻如云,闊眉櫻,一雙凌厲的眼只有在向丈夫時才帶了些許笑意,緩緩道:“我說怎麼找不到陛下,原是到這躲清靜來了。”
“娘。”天子喚了聲。
“天后。”賀蘭慎躬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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