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似是都想起了這一茬，病房一時間寂靜了下來。

屋外的天已漸晚，灰蒙蒙的下來。

徐晏清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看著祁願，頭頂亮著醫院的白熾燈，給他鍍了層不真切的虛影。

他的表沒什麽太大的變化，卻給祁願一種與往日不同的覺。

像言又止，又像……在告別。

祁願愣了愣，將視線從他臉上挪開，而後轉去拿保溫桶，問了句：“你吃過飯了麽？”

過了很久，才聽他低低回了句：“沒有。”

祁願打開保溫桶一看，陸可準備了雙份的餐食，一份葷素搭配，一份有機素食。

應該是自己本來打算在這陪吃晚餐的，沒想到到了徐晏清。

祁願低頭將餐盒拆了開來，說了聲：“那一起吃吧。”

徐晏清愣了愣，說了聲：“好。”

飯菜一一在桌子上鋪開，中途護士敲門進來拔了針，一番關切地詢問與叮囑後就退了出去。

祁願低垂著眉眼，拿起筷子安靜的吃飯，吃的是那份有機素食，唯一的葷腥就是一份和半個水煮蛋。

這段時間一直在塑形，目前的材距離達到《時間人》的上鏡要求還差一截。

徐晏清握著筷子沒，看了眼自己麵前葷素均衡的餐食，又看了眼祁願麵前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

“這麽折騰自己幹嘛？”

說完，再瞧一眼麵前的人，醫院的病號服穿在上，鬆鬆垮垮的，雖說態很好，但看起來卻很單薄。

祁願並不想就這個問題和他展開討論，隻安靜的往裏遞菜，淡淡回了聲：“幹一行自得吃一行的苦。”

說完，那一小份素食也被吃完了，放下筷子，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抬眸看向他：“這個道理，您總不能不懂吧？”

這一句直接把徐晏清給噎住了。

他倆之間在一塊，能和和樂樂相的也就那短暫的幾分鍾。

隨隨便便一個轉場，就又變這種你一言我一語的相模式。

徐晏清忽然吃了閉門羹，抬眸看了一眼，沒說話，簡單吃了幾口菜，也沒了食。

擱下筷子，問了句：“景園的房子，買的時候產權就是給你的，你當時為什麽走了，也沒理掉？”

祁願聞聲垂了垂眼睫，回了句：“你的意思是，我該把它賣掉嗎？”

徐晏清也瞬間頓住了。

那套房子，實際上是婚房。

四年前，差一點，他們就真的是一家人了，是真的隻差一點點而已。

一時間，氣氛再次安靜了下來，祁願淡淡抬起眉眼，問了句：“你什麽時候結婚？”

那副模樣，冷靜到極致，好似在問一件無關要的事，而也隻是隨口一提而已。

徐晏清定定地看著，沒說話。

他忽然想起他們當年還在一塊的時候，大多都是聚離多。

起初是他在國外留學，後來他回來後進了徐氏，又是剛剛起步，整個人忙到飛起，不就要出差，還基本都是出長差，全世界各地的跑。

而呢，當時雖然還在上大學，但已經開始拍戲了，有了點小名氣，於是兩人的時間一度對不上，有一回直接兩個月沒到一麵。

那天他在鄰省出差，大半夜忽然接到了的電話，也不說話，就在那頭哭哭啼啼的。

嚇得他以為發生了什麽，趕忙爬了起來，問怎麽了。

那頭剛下夜戲，嗒嗒地說：“徐晏清，今天是人節，好多小群演都有男朋友來接，還有禮和花。”

他愣了愣，趕安說禮回去一定補給。

在那邊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聲：“好。”

最後他又陪著說了會兒話，等到家了就打算收線。

可在那邊卻忽然沉默了，過了好久才帶著哭腔地說：“可我隻想見你，我不要禮。”

說完這一句，又覺自己好像有點矯了，怕他真的大半夜跑回來，就接著說了句：“徐晏清，你說，會不會我陪你度過這最艱難的幾年，最後你娶得不是我呀？”

那時候要的是真的不多，和他邊那些人的朋友一點也不一樣，不要包，不要錢，也不要禮。

隻單單想見他，可僅僅是這樣，在那時他都給不了。

等他能給得了的時候，也已經不在了。

而他也從沒有想過，那個哭哭啼啼地說：“要是不能嫁給你，我該怎麽辦呀！”的小姑娘，有朝一日，會神平靜地坐在他麵前，問他什麽時候結婚。

徐晏清了，眼角忽地泛起一陣酸，嚨裏好似堵了一團棉花。

見他不說話，祁願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也將視線從他臉上挪開，問了句：“快了，對吧？”

而後又是一陣沉默，過了很久後，才聽徐晏清低低應了聲：“嗯。”

音低沉而又消頹。

祁願著水杯的手稍稍了一瞬，指尖微微發白，放下杯子後，視線定格在他後的白牆上：“那我們，就到你結婚為止吧。”

徐晏清扶在桌麵上的手了拳，指尖攥進手心，四下寂靜無聲，過了很久，他才了，啞聲說了句：“好。”

祁願的眼睫了，雙手撐著桌麵站了起來，離去。

“景園的房子……”徐晏清忽然開了口。

祁願離席的作頓在了原地，可視線卻是一刻都未落在他的臉上。

過了片刻，才聽徐晏清再度緩緩開口，聲音微微沙啞：“景園的房子，賣不賣隨你，除了雲庭的那套房子和我現在開的這輛車，其餘的房車產，年後我都轉……”

“我不要。”祁願開口打斷了他，須臾，也終於將視線轉回了他的臉上，可眼底卻是清明一片，頓了半晌，了聲他的名字：“徐晏清，且不說宋瑤的死，就我們之間，變如今這般，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你娶不了我麽？”

徐晏清忽地愣住了，似是被臉上漠然的神刺痛了雙眼，他皺了皺眉，想開口說些什麽，語氣也染上了層躁意：“如果四年前，你不……”

“沒有如果！”話還沒說完，就被祁願開口打斷，也抬頭看向他，蒼然而又譏誚地勾了勾角：“沒有如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而我，現如今對進你們徐家的門也沒有毫的興趣。”

“你娶誰，和誰共度餘生，也與我無關，也更不需要你給我那些所謂的財產。”

說完這一句，頓了半晌，眼眸卻依舊堅定地看著他。

“我不你了徐晏清，我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