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伯伯日理萬機,朝中公務繁重,亦時常不在府中。
府上事宜這幾日暫由二房長媳王氏打理。
算是大房的人,又是初來,已經安頓,人多事雜,倒也沒人睬。
膳后第一件事,便喚了桃紅去給阿泰送銀子。
“告訴阿泰不必過于節省,銀子我會想辦法,他定要照顧好自己,該花的還是得花,請旁的小廝吃吃酒,免得他初來乍到,人家孤立他,那事也急不得。”
口中的那事便是打聽長姐之事。
這事確實是急不得,何況沒銀子,急也沒用。
桃紅接了小姐遞來的錢袋,應聲去了。
婢走后不久,應著青蓮提議,左右也閑來無事,汐穿了披風同出去走了走。
桃香閣后不遠就是府中園林。
時至秋末,正是花盛開時,倆人出來氣,也為略略悉下周圍。
本以為大早上不會有人,不想這般剛一園便聽到了兩個姑娘的聲音。
“唉,世子有五日未回了。”
另一個笑:“惠姐姐怎麼見不到世子就跟丟了魂兒似的。”
前一個嗔道:“別瞎說,你不知他年后便要離京了麼?”
“自然知曉,但升遷,終歸是好事,說起來世子也真是厲害,年年輕輕便要做節度使了!”
那名中帶“惠”的子悠悠地道:“是好事...確實是好事...”
語聲之中不難聽出失落...
青蓮還要再走下去,被汐拉回。
小姑娘晃了晃婢的袖,小嗓子綿綿的:“走吧...”
青蓮點了頭。
不時倆人出了園林,青蓮開口詢問:
“小姐怎地不走了...”
汐直言:“不太想到別人。”
青蓮了然。
這六年來小姐因著生病,很外出,接過的人不多,或是一時之間有些排外,還不算太適應。
青蓮想起適才園中的兩個姑娘所說,笑道:“世子,又是世子,雖回來方才一日不到,但在府上已經聽得了不人談及世子,也不怪人稱贊,這陸家世子確實人中龍。據說前幾年河南蝗災是他救的、荊州水患是他治的、長安城一起駭人聽聞,經了無數人手,多年未破的奇案,他上任京兆尹,十日就破了,狀元郎出,弱冠之年便已居正三品,如今三年不到又要升遷了!小姐可還記得這陸家世子?”
汐點頭,“嗯,我記得。”
雖然彼時只與他見過兩三面,但汐還真的記得他。
且是,很清楚的記得。
青蓮“呀”地一聲,只差一點便打了自己兩下子,笑道:
“瞧我這記,小姐怎會不記得,小姐落水,不就是他救小姐上來的麼!”
“是。”
汐又答了一句。
是他救上來的。
那時小,初來陸家那日便見到過他。
陸伯伯讓喚他兄長。
乖乖地喚了,但他沒答話,好像都沒怎麼瞧。
后續便有些怕他,不過好在他們也再無接。
直到落水。
他救了后,自然對他的印象有了些改觀。
細細想來,好像也就見過他那兩次。
倆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隨意聊著。
前方跑來一人,汐定睛瞧去,認出是院中的三等婢香蓮。
“總算找到小姐了,小姐,國公夫人與老夫人回來了!”
汐聽得,緩緩抬起了眉眼...
*******
一陣風起,吹落秋葉,垂柳隨風晃了晃,打在窗牖之上。
閨房,銅鏡中映著一張清純稚,不諳世事的小臉。
婢子為輕輕梳著頭發。
午時聽得下人的傳話,讓申時去老夫人的福安堂。
汐甚陌生,多有些生懼。
非但是生懼,初來陸府那日的心慌之又莫名而起。
隨之又想起了那個惡霸。
不甚像什麼好兆頭。
早早地做了準備,只待時辰。
申時將近,由著房中旁的婢引著,同青蓮、桃紅去了福安堂。
一路錦繡繁華,白玉欄桿,清風吹得香零落,莊嚴又肅穆,無不彰顯富貴。
汐子乖巧,極為守規矩,加之心中惴惴,眼睛沒怎麼瞧別。
不知不覺間,被帶到了老夫人房中。
小姑娘邁步進來之際,只微微抬眼尋視了屋中環境。
四周畫梁雕棟,云霧繚繞,燃著好聞的香。
矮榻上坐有兩人,一個年過花甲,一個是位中年貴婦,綺羅繽紛,珠翠耀目,皆盡雍容。
倆人都記得,正是陸老夫人與國公夫人。
“汐拜見老夫人,拜見國公夫人...”
頷首盈盈下拜,不及聽得二人回語,先聞一陣笑聲。
先說話的是陸老夫人。
“好一位滴滴的人,說句貌若天仙也不足為過了。”
國公夫人方氏目和,邊始終帶著一抹笑意,溫聲接口:
“是啊,時間過得可真快,剛來那年你方才這麼高,一晃出落這般樣子。”
“來,汐過來...”
汐更福下去:“謝老夫人與國公夫人夸贊。愿老夫人長命百歲,國公夫人青春永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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