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見兩人同車回來很是高興,臉上的笑都掛不住。
白落安的目無著落,隻能看著霍泠著冷淡的背影,亦步亦趨跟在他後。晚間的溫度很低,鼻腔因為吸冷空氣而被刺激得生疼,突然孩子氣地張哈出一口氣,凝結一片白霧。
就像這片白霧,隨時可能散盡,也不屬於這裏。
霍泠和趙姨打過招呼,徑直上了樓,白落安留在樓下,照例喝下了趙姨熱薑茶驅寒。
其實並不喜歡薑的味道,但在的生命裏,來自長輩的關實在是得可憐,所以一向不懂得如何拒絕。
書房裏出明亮的,霍泠不在的幾天大大小小的事務都由過目,想來是霍泠放心不下,在在看這幾天的重要文件是否有問題,好在明日回公司確認。
有什麽可看的呢?自己又不會害君越。十五歲從那一批資助的學生裏被挑選出來被當霍泠的助手培養,忠於君越,忠於霍泠幾乎是刻在裏的信念。
可惜霍泠不信。
白落安緩步走向另一側,安靜的走廊裏隻有輕到忽略不計的腳步聲,太安靜了,所以不由回想起剛才下車前霍泠的警告。
“你很有手段。”
霍泠是直視著說的,所以白落安能清晰分辨出他淡漠的眼神之下那幾分藏得很好的焦躁和不耐。
“老爺子才走了不到一年,你就能哄得我媽站在你這邊,你又給自己找了個好靠山。”
是啊,霍泠看重親,霍老爺子和傅晚佩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所以五年前,霍老爺子做主堅持要他娶了自己,霍泠一開始不願意,最後還是低頭了。
其實拿筆錢打發了就好,何苦搭上他自己。
傅老爺子走後,傅晚佩總是找機會讓兩人培養,時不時敲打霍泠,像今天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但霍泠之前很抵。今天或許是傅晚佩話說得重了,他最終還是讓步了。
白落安思緒飄散,又聽見他含著諷刺繼續道:
“其實你不用做這些,老爺子臨終前代不許我和你分開,我答應過他,所以你可以放一百個心,霍太太這個名頭這輩子都是你的,除此之外,你不用白費心機。白總,人不能太貪心,你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榮華富貴,財富權勢,就不要想著要別人的真。”
“我媽一直不太好,我不希在這把年紀還真心錯付,所以以後,我不在的時候,希你不要回我家單獨和我媽有什麽接,需要回去的時候我會通知你,我會和你一起。”
白落安不記得自己當時說了什麽,耳朵裏響起巨大的嗡鳴聲蓋過了一切,的心跳呼吸,的回答。
這個世界都失聲了。
不過想起霍泠的表,自己的回答應該是讓他滿意的。
回到溫暖的臥室,冰封的漸漸解凍,白落安覺自己四肢百骸的解凍,開始在裏緩慢地流,遲來的痛也隨之複蘇。
心裏很悶,很重,也很痛,快要不上氣了。
白落安拉開櫃,手還沒有到睡上,眼淚就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
緒百轉千回又重新落回原,全部被用力咽下,白落安眼睫用力地眨了兩下,但這次好像沒有用。
霍泠真的太知道怎麽傷害了。
命運從不曾慷慨。
失去了父母,家破人亡。
喜歡的人避如蛇蠍。
命運對從不曾慷慨。
緒控製住了,但眼淚卻控製不住。又或許是今天的緒控製住了,但這一枚小石子牽了以往深埋心底的一些大大小小的事。
的眼皮薄,隻要是哭得太過第二天就一定會有明顯的痕跡,用化妝品也遮不住,明天還有例會要開,不能再哭了。
那麽多雙眼睛盯著,不能有毫的失態,否則不知道又要起來多閑言碎語。
無所謂閑言碎語,但君越不能有夫妻不和的負麵新聞。
狠狠咬住,痛能讓人轉移注意力,短暫清醒,白落安隻要那一點點整理的時間就足夠了。
門外傳來規律的敲擊聲,不用想一定是趙姨,因為霍泠幾乎不會踏足這一方區域。
“太太,我看你剛剛的臉不太好,是不是冒了?我給你拿了點藥,你需要嗎?”
白落安深深吸了一口氣,穩著聲線回複道,“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了,沒有不舒服,你早點休息吧。”
趙姨明顯鬆了口氣,“沒事就好,那你早點休息。”
聽著腳步聲走遠,白落安手眼眶,還著,有一點點微酸,沒事的,明天不會有人看出來的。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公司,上午是例會,分公司負責人,各部門的主管分別做本月的工作匯報,霍泠神肅然地聽著,時不時挑幾句刺,九點到十二點整,三個小時整的會議,眾人從會議室走出的時候腳步都在飄。
沒辦法,匯報既要簡練又不能掉重點,霍泠眼毒心細,下麵的人毫不敢怠慢,雖然隻有三個小時的時間,但這三個小時堪比刑事審訊,實在是讓人招架不住。
霍泠的二叔霍言擔任幾家分公司的總經理一職,會後便尋了霍泠一同到了君越高層專用的餐廳用餐順便聯絡叔侄。
霍言讓助理請白落安,但白落安手下有一個項目出了點問題,托助理替說聲抱歉就離開了公司。
“小白一直都是個工作狂啊。”霍言聽了助理的回話之後打趣道。
霍泠笑了下算是回應。
倒是聰明,昨天聽了自己的話,今日就開始踐行了,也好,要的是什麽,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嗎?
霍言搖搖頭,歎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不注意,工作再忙飯還是要吃的,等會你記得問問,自己老婆,要多關心關心。”見霍泠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霍言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勸,“小白是有不對,但你們結婚也有五年了,你有再大的氣也該消了吧,小白可是香饃饃,外麵多人想挖,你別把人氣走了再後悔。”
包廂裏除了霍泠和霍言再無旁人,沒有外人在,霍泠也沒有掩飾,“不需要我關心。”
頓了頓,“要是主肯走,我求之不得。”
白落安能坐穩副總這個位置,除了自能力,工作上挑不出錯,還有一個原因是手裏實打實的份,也是因為這兩個原因,霍泠才一直沒辦法。
這也是真話,要是有公司能把挖走,他甚至願意放鞭炮慶祝。
眼不見心不煩。
“你啊。”霍言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忍不住無奈地搖搖頭。
罷了,小輩的事他是管不了的,霍言止了這個話題,和霍泠說起了公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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