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良阿嬤問是不是去鍛兵坊了,余嫻點了點頭,良阿嬤也厲聲對:“你以后莫要再去了。”
余嫻趁機問:“我知道,是因為阿娘當過陳家的家主,你們都不想讓我知道。曾經我從不去鍛兵坊,所以你們忘了叮囑那里的匠人不要告訴我。是嗎?”
良阿嬤凝視著:“阿鯉,你長大了,我知道你只是心單純,其實聰穎靈秀,比夫人過之無不及。但這件事你聽我的,不論知道了什麼,莫要問太多。尤其不要去不該去的地方問。”
余嫻一愣,沒明白所說“不該去的地方”是什麼意思,但著,忽然覺得有些陌生,越是好奇便越想確認,口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阿嬤,是不是……阿娘當家主的時候,讓陳家歸順朝廷的?歸順有什麼不好?阿娘做錯了嗎?”
長這麼大,頭一回被良阿嬤打了一掌。雖說們之間已無上下之別,但仍是不敢相信良阿嬤會打。
良阿嬤瞪著,抖,出的掌也在抖,一時又急又心疼,看著的臉說不出話來。余嫻也頭一次倔強得沒有哭,只是著,神錯愕。
半晌,說出一句:“我……我說對了是不是?”真是實心眼的孩子,也不怕再被打一掌。
良阿嬤不再看,轉頭離去:“明日跟奴婢回鄞江吧。奴婢會將小姐在麟南的所作所言盡數稟給夫人的。”
次日回鄞江的路上,余嫻的臉腫起來老高,這下可淚眼朦朧哭得沒個完了。良阿嬤著窗外,也不哄,春溪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一旁拿著蛋想為余嫻敷面,卻頻頻被余嫻捂臉淚的手擋住,急得不知無措。自余嫻過了豆蔻之年,春溪也是頭一次見哭得這般梨花帶雨。
余嫻此刻本顧不上昨夜誓死不哭的骨氣,到底是干了幾十余年氣力活的嬤嬤,旁人是不曉得這一掌有多疼。而今在馬車中,無外人看嫻靜端莊的模樣,可哭個夠,不可回宅后在蕭蔚面前丟了這臉。
臨著快到鄞江,良阿嬤心了,對說道:“小姐日后不可向旁人提起昨夜的話,更不可深究其中,自然不必再苦楚。阿嬤是為了你好,那話落到夫人耳中,也是一掌的份兒。”
余嫻抿,哭了幾日車程才松和下的心,又被良阿嬤一句話勾惹出難勁,臉上的掌印還疼著,多一事不如一事,姑且噎著答應了。
到蕭宅時,已是傍晚,有下人提前來通報,蕭蔚在宅門口等,馬車停下,良阿嬤和春溪先下來向他施過禮,他上前接手余嫻。
卻見余嫻頂著如核桃般鼓起的一雙眼和烙了掌印的一張臉簾出來,他愣住了。
余嫻窘迫不已,卻撿回了矜持,只握住他的手下了馬車,隨后一言不發地進了宅門。蕭蔚跟在后,一路回到臥房。他關上房門,想要點一盞燭,下一刻聽見余嫻啜泣的聲音,點燭的手就頓住了,問道:“你想讓我看見嗎?”
余嫻不說話,只低聲啜泣。蕭蔚沒有點燈,就著窗外走廊上的燈火,坐到旁。
“怎麼哭了?”蕭蔚輕聲問:“誰打了你?”
黑暗中傳來窸窣的聲音,是余嫻在掏絹帕,掏了半晌沒掏出來,啜泣聲更大了。
蕭蔚抿垂眸,抬起手臂,將手橫在面前:“嗯?”
纖勁的紅手周圍縈繞著松香,余嫻抬眸,瞧不見,但知道是他的,猶豫片刻,出指尖住了他的袖子邊。
蕭蔚正想說大可不必如此拘謹,尚未出口,只覺掌心濡一片,原是雖只握著袖邊,卻捧起他的手背,將臉全數埋在他手心。
有些灼熱的淚滴落下,和著呼出的氣打在掌心,有些麻,此刻寂靜幽深的房中,更加明顯。蕭蔚的心口也跟著了一下,饒是不能看清,也惹得他轉過頭看。
待哭得夠了,余嫻輕打了個哈欠,手中稍微松了些,蕭蔚收回手,余嫻卻下意識又握了拉拽到心口,險些暴思,一瞬心慌意后,趕忙松開:“抱歉,我方才是……因為把你當我阿娘了。”
蕭蔚微挑眉,神不改地抬起手:“那此刻,再握著吧。”
余嫻歪頭不解:“什麼握著?”
蕭蔚抿,輕聲道:“我的手,握著。”
余嫻蹙眉,比他的聲音還輕些:“為何?”
蕭蔚思忖片刻,溫地說:“因為你方才把我當你阿娘那般握著。我想看看,你把我當夫君握著,是如何握著。”
余嫻心頭劇震,頓時紅了臉,好在房中無,他瞧不見,讓放心些許,躊躇半晌,想遍了如何委婉而不失曖昧地給出一個作撥于他,卻始終沒有想出,最后只好道:“亦是那般握著的,無甚區別。”
此話一出,房中沉默比方才更甚。
就在余嫻頗覺自己毫無趣之時,腰肢一,松香迎面,蕭蔚將輕輕摟了摟,的呼吸已在他畔,兩輕,芳心大,側頰紅燙得引出了那掌的腫痛。
然而下一刻,蕭蔚猛然放開了,磕磕絆絆地問道:“無、無甚區別?難道、難道你阿娘會似我這般摟抱你?”松手太早,這句詞顯得說晚了,人不夠,他亦有些懊惱。只因他亦不知兩相時,子的如此清晰,促使他耳尖一紅,立刻便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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