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仲廷套上外套,和沈千並排走出餐廳,他時不時低頭看沈千一眼,但沈千全程沒有看他,仿佛他隻是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把車開過來。”靳仲廷指了指對麵的天停車場。
“不用了,我自己車。”沈千說著,拿出手機點開了打車app,開始預約車輛。
“我都出來了,你卻不要我送了?”靳仲廷搶過的手機,拿在手裏把玩,“耍我玩?”
“你可以再回去,反正穆小姐一時半會兒不會走,肯定在等你。”
“吃醋了?”
其實,自沈千無意闖進包廂後,靳仲廷一直在觀察的反應,但實在表現得太淡定了,全程都有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臉上沒有流出一點生氣或者怒的表,反倒是朋友,比表現得更像他的新婚妻子。
的無視和淡然讓他有種挫敗,他更希看到吃醋、生氣,或者像朋友那樣大吵大鬧讓他下不來臺,可都沒有。
直到此刻,突然賭氣拒絕坐他的車,反倒讓他心裏一陣舒爽。
“吃醋?我為什麽要吃醋?”沈千奪回自己的手機,終於舍得施舍給靳仲廷一個眼神,“靳總你可能誤會了,吃醋這種緒是留給喜歡的人的,我和你沒有基礎,結婚隻是各取所需罷了,契約婚姻,逢場作戲,吃醋就逾矩了,放心,我不會輕易逾矩。”
靳仲廷黑眸一凝,倒是理智又清醒,把關係撇得幹幹淨淨。
“這個是什麽?”靳仲廷指著手裏的禮盒,從進門他就注意到了。
禮盒裏裝得明顯是給男人的禮。
“沒什麽,空盒子,我正準備丟掉。”沈千走到垃圾桶旁邊,隨手把盒子往裏一塞。
去他的生日禮吧。
他有佳人作陪過生日,本不差這一件生日禮,何必自取其辱。
沈千轉,網約車已經到了,拉門上車,頭也不回地離去。
夜裏,沈千再次悄悄睡到了客房,這一次,靳仲廷沒有再來找,但並沒有因此睡得很好,反而一夜無眠,直到天微亮,才稍微淺睡一會兒。
真是不可思議,才結婚多久?兩人才同床共枕多久?難道這麽快就習慣了有靳仲廷陪在邊的覺了嗎?
早上起床,沈千下樓看到靳仲廷正坐在餐廳裏吃早餐,下意識地轉想避,卻聽靳仲廷溫溫開口:“怎麽?連和我吃個早餐都不敢了?”
“誰說我不敢的?我隻是想起自己有東西落在房間裏了。”
“什麽?”
“手機。”沈千隨口胡編。
靳仲廷拿起桌上的手機,通訊錄裏一按,就聽沈千的手機在外套兜裏“叮鈴”作響。
沈千說謊被現場抓包,大窘。
立馬從外套裏翻出手機,演技拙劣地慨:“原來手機在兜裏。”
靳仲廷微勾起,也不穿,隻是說:“過來吃早餐。”
沈千沒了理由,慢慢挪步到桌邊。小慈把早餐端過來,放在沈千的麵前,沈千咬了一口三明治,抬頭去看靳仲廷,他吃東西很專注,脊背筆直,哪怕隻是一盤蔬菜沙拉,都被他吃出了矜貴的味道。
忽然,注意到了他袖子上的袖扣,這不就是昨天晚上丟掉的那一對嗎?www.x33xs.
“你……”
“嗯?”
“你的袖扣,哪裏來的?”
靳仲廷順著的目低頭看了眼那對貝殼袖扣:“你說呢?”
“你不會去翻了垃圾桶吧?”沈千實在難以想象高高在上的靳仲廷去翻垃圾桶的畫麵。
“我說翻了,你會不會有點?”他一本正經的。
沈千:“……”
靳仲廷並沒有翻垃圾桶,這對袖扣,是路過的一位老在垃圾桶裏找塑料瓶時翻出來的,他剛好看見,才知道沈千丟掉的並非一個空盒子,而是他的生日禮。他花了遠超這對袖扣好幾倍的價錢,從老太太手裏贖回了這個盒子。
“為什麽把我的生日禮丟掉?”
“誰說那是你的生日禮了?”
“不是我的生日禮,為什麽盒子裏的生日賀卡上寫著我的名字?”
沈千思緒一轉,暈,差點忘了盒子裏還有一張生日賀卡,是安西晚替寫好了非要放進去的。
“嗯?”他往前一傾,湊到沈千的麵前,又問一遍:“為什麽把我的生日禮丟掉?”
距離陡然拉進,沈千的麵頰瞬間熱了。
轉開臉,不自然地說:“禮是我買的,想送就送,不想送就不送,沒有那麽多為什麽。”
靳仲廷抿了口咖啡,對的說辭不置可否。
“不管你想不想送,禮我收下了,謝謝。”他心不錯的樣子。
餐桌上一陣沉默,兩人繼續麵對麵吃早餐,沈千趁他不注意,悄悄抬頭看向他的手腕,這對袖扣真的很適合靳仲廷,低調、大氣、雅致,在細節中為他的氣質爭添彩。
“我周一到周五出差。”靳仲廷忽然換了個話題。
沈千“嗯”了聲,下樓時就看到了,司機正把他的行李往車上搬。
“你不用事事和我代。”說。
靳仲廷抿一口咖啡:“我以為每個人都希丈夫事事有代。”
沈千不語,其實很想直接問他,他出差是否會和穆萊茵有同樣的代,可又覺得這話一旦出口,醋味太濃,會惹人誤會。
“此丈夫非彼丈夫。”
“有什麽不同?”
“有什麽不同你我心裏都清楚,不需要再一遍遍重複了。”沈千說完站起來,“我吃飽了,你慢慢吃。”
靳仲廷看著那道纖細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樓道裏,抬手了一下眉,真難哄。
*
沈千沒說的是,其實這幾天也要出差。
玉膳樓員工培訓定在了杭城,決定親自飛過去看一看,給員工打打,順便和幾個重要的食材供應商個頭。
飛機落地是下午,杭城大雨,沈千打車從機場到酒店,一路堵到懷疑人生,等到達酒店時,天已經黑了。
沈千辦理完住手續,拖著行李箱去等電梯。
電梯一打開,愣住了。
轎廂裏,靳仲廷一暗黑的西裝,襯衫和領帶都是黑的,上唯一的亮是西裝門襟上的那枚徽章針。他站得筆,旁的助理不知在和他說什麽,他微微側耳,聽得仔細。
“?”轎廂側的淩風最先看到。
靳仲廷聞聲抬眸,恰好對上沈千詫異的目。
他微一蹙眉,好像在無聲地詢問為什麽會在此時出現在杭城,畢竟,早上一起吃早餐的時候,什麽都沒有說起過。
“我也出差,臨時決定的。”沈千故作鎮定。
靳仲廷沒多說什麽,隻是看了眼腕上的表,道:“我現在有事,晚點聯係。”
說著,抬腳走出電梯,與而過,他後一群人,紛紛點頭致意與沈千告別。
沈千轉走進電梯,看著靳仲廷坐上一輛黑的轎車,才恍然慨,這是什麽孽緣,橫穿大半個中國來出差,竟然都能這麽巧遇到。
“,你到了嗎?”
“到了回我個電話。”
手機裏,王微淼的信息連著進來,王微淼是玉膳樓這次培訓的培訓講師,也是沈千大學的學姐,兩人讀書的時候因為社團活認識,關係不錯,但畢業之後就沒怎麽聯係,前段時間開會到,才知道玉膳樓這次的培訓任務分配給了。
沈千去房間換了服,才給王微淼回電話。
兩人約著去時代廣場吃了個飯,吃完飯出來,王微淼說:“,酒店那邊剛給我發信息說我們預訂的商務廳設備出現了故障來不及搶修,明天給我們換了一個小一點的廳,要我過去確認一下。”
沈千也沒什麽事,便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好。”
酒店就在時代廣場對麵,兩人步行過去。工作人員已經在等了,看到們,連連道歉。
“沈總,王小姐,實在抱歉,設備已經在搶修了,但維修人員說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修好,經理怕耽誤你們的培訓,所以決定給你們換一個廳,更換後的會議廳稍小一點,但按照你們上報的人數來看,絕對是不擁的,我帶你們上去看看。”
會議廳在五樓,一出電梯,沈千就看到了寫著“第三屆國公司領導人杭城峰會”的橫幅。橫幅之下,是貫穿整個過道的巨型廣告牌,中外企業家介紹那一欄,排在第一位的就是靳仲廷。
靳仲廷的照片是前兩年拍的,比現在看起來年輕不,但也已經有了超越同齡人的穩重。照片下麵,頭銜和履曆長長一大段,每一個字充滿分量。
“這是靳總。”酒店的工作人員見沈千的目落在靳仲廷的照片上,有些小小的得意,“今天這場峰會,靳總專門蒞臨,我們酒店也算是蓬蓽生輝,夠吹好幾年的牛了。”
沈千沒說話,倒是旁邊的王微淼說了句:“這靳總可真帥,簡直是被商業才華耽誤的男明星。”
三人往前走,走過大報告廳時,正好有記者弓出來接電話,大門開合的一瞬,沈千看到了裏麵的靳仲廷。
他站在演講臺上,上匯聚著滿場的燈,舉手投足間從容自信,氣質斐然。他是全英文演講,嗓音低沉有磁,標準的式發音。
今天真是見鬼了,怎麽走哪兒都能見他?
“,怎麽了?”王微淼見臉怪異,問。
“沒事。”
沈千他們去看了明天培訓的場地,場地除了門距變窄了些,其他大差不差,拍板同意更換,酒店的工作人員鬆了一口氣,再三道謝。
們離開酒店的時候,靳仲廷那邊還沒結束,也不知他在裏麵說了什麽,場掌聲經久不息。
沈千回到住的酒店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卸妝衝澡,剛準備睡覺,手機響了起來。
屏幕上閃的號碼是靳仲廷的。
沈千還以為他之前那句“晚點聯係”就是一句場麵話,沒想到他真的這個點聯係了,正想著要不要接,猶豫的幾秒,那頭已經掛了。
“睡了?”他的信息很快過來。
“正要睡。”
“不?要不要一起宵夜?”
“不。”
那頭過了好一會兒回:“看來是不想見我。”
幾個字,耐人尋味至極。
沈千握著手機想了想,沒有再回複。的確不怎麽想見他,有時候靜下心來想想,其實是有一些怕靳仲廷的,當然,這種怕並非旁人仰他時的那種階層,而是出自自己本的害怕。
他太優秀了,魅力就像是烈焰,靠近一點就要被灼傷。
害怕自己反複心,逐漸沉淪。知道他心裏有人,而不屬於的人,應該保持距離。不然,最後遍鱗傷的隻會是自己。
沈千又一夜沒睡好。
隔天早起,眼下兩團烏青明顯,刷了好幾遍才遮住,在酒店吃完早餐,就趕往培訓的地點。
玉膳樓各店的員工都已經到齊,王微淼早就在做準備了,沈千作為新上任的負責人,親自來現場和員工見麵,給員工打氣,讓各店員工都覺到了重視。
整個培訓過程,氣氛融洽,培訓結束後,員工們積極地向沈千反應了工作中遇到的問題,沈千一一記下,準備回去統一整改,謙遜有禮的態度,收獲了員工們的一致好評。
有位年長的老廚離開時,拉著沈千說:“沈總,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你父親,他在時也總喜歡來找我們聊天,不像那個沈耀明,高高在上。我退休前最大的心願,就是看玉膳樓重振雄風,以前覺得沒希了,現在看到你,又覺得希來了。”
沈千聽了有些慨,上的擔子似乎又重了些,但心很明,員工的肯定就是的力。
培訓結束後,沈千趕去和幾個供應商吃飯,準備在飯局上聯絡一下,順便砍砍價,但沒想到的是,幾個供應商全是老狐貍,說話滴水不就算了,全程都在灌酒。
“沈總,其實耀食府的沈明耀沈總也找過我們,想要食材的獨家供應權,他給的價格很人啊,我們都在考慮中,如果今天沈總你能陪我們多喝幾杯,也許我們就會看在人的麵子上,拒絕耀食府。”
沈千被趕鴨子上架,沒辦法,隻能悶頭苦喝,一杯接著一杯。
最後,胃裏實在難,借口上洗手間,走出包間去氣。
哪知那麽巧,一推開門,就又到了靳仲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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