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昕兒的孝心,針線婆子做得再好,又哪比得上自個親生兒做的暖心?”齊老太太打斷小王氏的話,吩咐碧珠將抹額收了,順手抓了一把糖塞手裏:“芝麻糖,你爹在慶喜坊買的。”
老人家還當是小孩子,拿糖哄開心。
葉昕眉雙手捧著,小心放進袋裏,心中象照進了一縷,又暖又敞亮。
小王氏咬了咬,齊老太太素來端方,禮數周全而又細致,也隻有對最親近的人,才會塞把糖,而且那糖,是老人家平素最吃的零兒。
小丫環來稟:“三房京城的姑過來了。”
葉昕眉聽得心尖一跳,宋子宇來了,這麽快?不是要等三房老太太壽辰才來的麽?
小王氏忙迎了出去,宋夫人帶著一雙兒走了進來,宋夫人三十多歲,相貌平平,一雙眼睛卻明亮得很,讓人覺一眼不能看到心裏去,眉卻彎彎的,顯得很親和,舉手投足都很優雅,語調也是溫溫和和的,著親切,不過,眼下的一圈黑印讓略顯疲憊。
一雙兒卻如蘭芝玉樹,宋子清象前世了樣清高孤傲,目下無塵,宋子櫻比葉昕眉大一歲,態玲瓏,麵容俏,見哥哥一雙眼睛盯著一旁的子看,不由也看了過去。
齊老太太旁立著個眉目秀麗順的絕子,自認相貌無雙,還是頭一回見到比自己還要更勝一籌的,怪不得眼高於頂的哥哥會盯著看,便有了比較的心思。
指著葉昕眉道:“娘,這個妹妹好漂亮,娶回家當我嫂嫂如何?”
宋子櫻雖然已經十四歲,早懂事了,但沒有及笄就算不得年,的話還可以算得上是言無忌。
前世,也是這樣一句看似無心的話,引得了宋夫人的注意,宋夫人卻看不上,再來二房時,就帶了宋子宇過來。
心頓時象火燒一樣焦燥,還帶著一慍怒,自己哪裏得罪宋子櫻了,為什麽初初見麵,就要害自己?
猛地抬起眸來,一雙清亮明麗的大眼定定地瞪著宋子櫻,眉眼間有不容忽視的怒。
而宋子清則俊臉通紅。
宋夫人立即覺到兒子的異樣,葉昕眉的憤怒已經引得了齊老太太的注意,齊老太太似笑非笑道:“子櫻是自個喜歡我家昕姐兒麽?也是,我家櫻姐兒漂亮又懂理,喜歡的人多著呢,可不是件兒,一喜歡,就得被你請回家裏去。”
齊老太太話裏藏針,葉昕眉是侯府嫡長,又相貌絕佳,將來求娶的人多了去,未必看得上你宋家,這是其一,宋子櫻比葉昕眉還大一歲,就算沒有及笄也該明事理,卻說話莽撞而無禮,與葉昕眉一比,教養就差了好一截。
宋夫人立即臉上發熱,斥了宋子櫻一句:“怎麽說話呢?看把你表妹惹惱了,小心不跟你玩兒。”
意思是宋子櫻是孩子話,請老太太不要介意。
又自手上擼下一個金鑲玉的手鐲:“昕姐兒不會真不跟子櫻玩兒吧,恬姐兒說你畫畫得好,子櫻正想跟你學習學習呢。”
葉昕眉卻不想要的東西,宋家家大業大,卻是腐朽多年,已經十幾年沒出進士了,宋夫人的丈夫十八歲就考取了舉人,卻止步在舉人,好幾次下場都名落孫山,多次不中,讀書反而讀傻了,除了之夫者也,庶務一竅不通,又不會結朋友,迂腐而懦弱。
而宋家多遊手好閑的子弟,大家族富貴慣了,好麵子,花錢大手大腳,諾大個家業早被掏空。
當年葉家家聲不如宋家旺,卻富裕得很,之所以聯姻,也就是看中了宋夫人的嫁妝。
宋夫人的婆婆又是個厲害的,持家苛刻,公公則一門心思想尋仙修道,從不管府裏的俗世,宋夫人是既要養兩個子,又要婆婆的氣,防著婆婆摳的錢。
好在一雙兒爭氣,兒子是個天才,讀書很厲害,十五歲下場,為京城最年輕的案首,一時在宋家風無兩,宋夫人幾乎畢生的希就全放在兒子上。
而宋家如日落西山,兒子將來要在仕途上有作為,就必須找個有權有勢的親家,葉家雖然也名深隆,錦鄉侯在金陵城數一數二,到了京城,三等的侯爵就真算不得什麽了,所以,宋夫人從來沒想過要跟葉家結親。
可沒想到齊老太太也看不上宋家,這讓的臉上怎會有?
“我隻是畫花樣子玩兒,可不敢讓櫻姐姐學,三老院裏就有經驗老到的繡娘呢,櫻表姐想學,大可以去找繡娘。”葉昕眉地說道。
宋夫人聽得口一撞,氣得差點就沒站起來,宋家就算沒落,也還沒有讓嫡去學繡娘的道理,葉昕眉這是在打臉麽?
可聲音甜甜懦懦,眉眼順,神純真淡雅,看不出半點玩笑之意,自己若然發火倒落了個與孩子計較的下乘,隻得把脾氣往肚子裏,幹笑道:“不過說說,櫻姐兒平素也要上學,哪有時間學紅。”
兩個回合下來,孫的勇敢與靈慧讓齊老太太與有榮焉,讚賞地脧了葉昕眉一眼道:“紅還是要學的,將來都是要做當家主母的人,不會紅肯定會遭婆家嫌棄,瞧,這就是昕姐兒閑時給我做的抹額,還不錯吧。”
碧珠見機的將抹兒拿出送給宋夫人看。
這是赤果果的顯擺,宋夫人原本想,十三歲的孩子,紅再好又能好到哪裏去?正想挑幾句錯,偏生那抹額做得實在致,無可挑惕,頓時緒就有點收不住,還是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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