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帶大皇子讀書
皇上臉鐵青走在前頭,蘇儀跟在後頭,腦子飛快轉。
今日皇上氣是為拒封答應記仇,只怕還有對大皇子頂的氣,順便撒在了自己頭上。
他現在把自己帶出去,要送到慎刑司還是直接拉出午門斬了?
蘇儀暗倒霉,進宮已經足夠小心謹慎了,如果不招惹到皇上,或許能在大皇子邊能一直到安度晚年。
該死,怎麼就招惹到這個記仇的皇上了呢?
蘇儀正低頭想著,冷不防頭撞到眼前人的背上,嚇得立刻跪地。
「奴婢該死!奴婢走神了!」
這個皇上又記仇又損,好端端在前面走著忽然停下,這不是故意讓撞到麼?
皇上森森地轉過來,「有你這種沒規矩的姑姑教管,怪不得大皇子都敢跟朕頂了。」
蘇儀頭皮都快起來了,對宮中的奴婢而言,沒規矩這種評判從皇上裏說出,等同判了死刑。
「奴婢前失儀,不敢為自己辯解。只是大皇子一向孝敬皇上,雖頂了,卻是他一番不加掩飾的赤子之心。不無道理,還請皇上明鑒。」
「怎麼不無道理?」
蘇儀著頭皮道:「大皇子說,當時奴婢不在院中所以這件事怪不得奴婢,不無道理。奴婢奉命去見二皇子,回來在院外聽見靜正要進去阻止,誰知道大皇子的箭已經出了。」
頭頂上沒有聲音,不知道皇上是什麼表。
蘇儀不敢抬頭看,免得被皇上抓住小辮子,又來一句沒規矩。
皇上道:「教管不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皆因你平日沒好好教管大皇子,今日大皇子才會莽撞持箭傷人。」
蘇儀忽然覺得這話很耳。
自小跟在父親邊,父親曾經開過一個小學堂,那些小學生們每每憨玩淘氣,便有學生的家人暗暗責怪父親沒有教導好。
一下有了脾氣,「皇上說的對,管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奴婢進宮才四個月,分到大皇子邊不久,大皇子便是淘氣也不是奴婢的責任。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奴婢不敢領大皇子父親和老師的罪過。」
「大膽奴婢!你竟敢指責皇上?!」
跟在皇上邊的首領太監尖聲訓斥,一面打量皇上的神,看他的臉辦事。
蘇儀知道那是大總管高奇壽,皇上邊最親信的太監,他訓斥完自己后毫無作,可見皇上並沒有下達罰或是殺了的指令。
心裏反倒平靜了許多,靜靜地等皇上置。
好一會兒,皇上沒頭沒腦來了一句,「你還讀過書?」
「回皇上,奴婢的父親是秀才,奴婢自小跟在他邊,讀過幾本書。」
高奇壽站在一旁,暗暗打量皇上的神,心道皇上今日好像不是來懲罰這丫頭的,反而像是……對這丫頭更有興趣了。
這丫頭不識趣,皇上是天之驕子萬分尊貴,後宮三千排著隊希皇上看一眼,這丫頭居然拒絕了皇上!
生得再好有什麼用?腦子不好使啊。
皇上道:「都讀過什麼書?」
蘇儀據實回答:「從學啟蒙的百家姓到弟子規,並生學的論語孟子,還有詩詞曲賦,奴婢都讀過。」
「為何不讀德誡?」
德誡?
蘇儀進宮后無意讀到過,照那書里的意思,被季玉深拋棄了還要為奴為婢不離不棄,蘇儀噁心得夠嗆,從此再不這種臟書。
這種話自然不能當著皇上的面說,蘇儀略思忖片刻,「家境貧寒,父親那些書還是他借旁人的書自己抄下來的,自然沒有適合子讀的書。」
「哼,朕瞧你這膽大包天的樣子,也不像讀過德誡的。」
皇上記仇道:「朕見你方才戰戰兢兢的樣子還以為你改了兒,和那日拒封答應時的氣魄完全不同,沒想到幾句話就暴本來面目了。你就是個大膽的子,裝什麼膽小怕事?」
蘇儀:「……」
敢皇上剛才一直激,是要暴本?
蘇儀笑得比哭還難看,「皇上誤會了,奴婢是真的膽小怕事,求皇上饒了奴婢吧!」
皇上居高臨下打量,子生得秀氣清雅,做這種難看的表都不覺醜陋,反倒有種別樣的天真,比平素冷著臉裝蒜要好看多了。
他一揮袖,「罷了,朕本來想把你發落了,看在你讀過書的份上,還是讓你照舊伺候大皇子吧。宮裏頭讀過書的不好找,你要好好帶著大皇子讀書。」
蘇儀一聽皇上不打算髮落自己,立刻鬆了一口氣。
微微仰頭,「皇上,奴婢不懂,帶皇子讀書不是太傅們的事嗎?」
蘇儀年紀尚輕,一雙清澈的眼睛因為仰頭的姿勢稍顯吃力,漸漸布上一層水霧,是的懵懂。
皇上一貫冷,對上這雙眼睛,也忍不住心中一。
就像一滴水掉進池塘中,很快消失不見,漾起的水波卻久久無法消散。
高奇壽眼甚毒,一眼之下就確定了,這位蘇姑姑是個有福運的主兒,將來必大。
他打小跟在皇上邊,還沒見皇上對哪個后妃出這種眼神。
皇上的聲音劈頭蓋臉砸下來,「才誇你是讀過書的人,怎麼這麼蠢?太傅們在學堂教書,可大皇子大部分的時間還是在東四所。你這個管事姑姑若能言傳教,豈不更有效果?」
原來皇上是這個意思。
蘇儀想了想,不就是讓帶著大皇子讀書麼?本來也是這麼做的。
為了長長久久地保住這條小命,此後要更加兢兢業業地帶大皇子讀書,讓皇上想起的功勞就捨不得殺。
這才是長久之計。
「是,奴婢領命!」
皇上大袖一拂,朝高奇壽,「回頭給送一套文房四寶,若要什麼書什麼紙,只管派人到乾清宮要。」
後半句是對蘇儀說的,連忙磕頭,「多謝皇上,奴婢一定不辜負皇上重託。」
約聽見嗤的一聲,皇上像是在笑話。
等再抬起頭來,皇上已經走遠了,高奇壽笑瞇瞇地站在眼前,彎下腰看,「蘇姑姑,地上涼,快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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