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糊的破屋裏,方思勤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腦子迷迷糊糊的,一連串的噩夢,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閉著雙眼,纖長的睫微微抖,卻怎麼也醒不來。
「張婆子,就是這裏了。」
隨著說話的聲音,破舊的木門被人一把推開了,一個穿青的馬臉老婦走了進來,的後還跟著一個材矮小的老嫗。
這老嫗著褐的布,乾癟的臉上抹了雪白的香,臉頰兩旁還塗了紅胭脂,模樣有些滲人,可自己卻渾然不覺,昂著頭,頗有些高傲的模樣。
甩著手帕走進來,往方思勤床邊一探,上挑剔道:「這姑娘太瘦小了,看著就是個沒福氣的。」
「哎呀,我們這鄉下,哪有什麼的姑娘啊,你別看我家丫頭瘦小,其實生前是個聽話懂事的好姑娘,有福氣,旺人。」
「方老太,你就不必瞞我了吧?我早就聽說了,這丫頭分明就是你兒媳婦在集市上買來的,若是個有福氣的,爹娘還捨得賣?」張婆子輕哼一聲。
馬臉老婦見瞞不住,便悻悻的笑道:「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要沒福,我家也不會養是不是。」
「嘁,我可聽說了,自打來了你家之後,你家幾個媳婦,就沒一個生兒子的,這還是有福氣的人?」張婆子手帕一甩,道:「我也不跟你多廢話,十文錢,我讓人帶走!」
「十文錢?」馬臉老婦連連搖頭,「當初買的時候,可是花了我半袋糧食,這些年養也不知道花了多錢了,這十文錢也太了吧?」
「我可是聽說了,你收一個姑娘配婚,至能賺二兩銀子,反正是嫁給死人,還管有福沒福?」
「你要這樣說,那你就自個賣去!」
張婆子作勢要走,馬臉老婦連忙拉住了,又作勢自己的臉,「老姐姐,是我錯了,一百文錢,你看不?你也知道,今年年不好,我家這麼大一家子人,就等著賣了買米下鍋呢,你就當幫幫忙,不?」
見方老太這樣說,張婆子的語氣也乎了下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這樣吧,五十文錢,你願意,我就買了,不願意就算了,反正今年咱這十里八鄉都遭了旱災,我要找個把折了的姑娘還是簡單的。」
方老太還想要再講講價,這時候,床上的方思勤中卻發出了聲音,「水,水……」
方老太連忙過去,一把捂住了的,「行,五十文就五十文!」
張婆子看了床上了方思勤一眼,眼神微微一閃,但也沒說什麼,方老太有些張的看了一眼,直見點了頭,才鬆了一口氣,「我讓我兒子給你送去。」
說完,剛要起去人,忽然,一個臉蠟黃的年輕婦人急急的跑了進來,跑到方思勤的床邊,見還在,鬆了一口氣,而後又看向方老太,「娘,您張婆子過來做什麼?」
「沒做什麼。」方老太有些心虛。
張婆子卻是在一旁不高興的說道:「什麼沒做什麼?你是不想賣了嗎?」
「賣誰?」年輕婦人盯著張婆子,又將目移到方老太上的,語氣頗有些滲人,「婆婆你想要賣誰?」
「我是想要賣這個賠錢貨,怎麼啦?」被年輕婦人這麼盯著,方老太有些惱,「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了,我現在賣了,還能白得五十文錢,否則讓見天在這躺著,死了還費我一張草席,豈不是晦氣!」
「你!」年輕婦人聽到方老太的話,氣得說不出話來,明明是伏的大熱天,卻覺得渾發寒。
「水,水……」床上的方思勤又喃喃出聲,年輕婦人連忙給倒了一杯水來,溫的喂,方老太瞪了一眼,「你就守著這個賠錢貨吧!」
「我樂意!」年輕婦人反駁了一句。
「你們到底還賣不賣,不賣我可走了!」一旁的張婆子出聲道。
「賣!」
「不賣!」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姚氏抬頭盯著,那眼神竟有些滲人,「張婆子,你要真敢買我家思勤,我就跟村人說,你拉活人配婚,我、我要去縣衙告你!」
「不是你家婆婆我來,你以為誰樂意來,方老太,既然你兒媳婦這樣說,以後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來了!」
「哎,老姐姐……」聽到張婆子的話,方老太有些急了,連忙追了出去,可是張婆子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方老太一跺腳,走進了屋子,狠狠的瞪了姚氏一眼,「姚氏,你今天怕不是吃了豬食蒙了心,這可是五十文錢,就這樣被你趕跑了!」
見姚氏不答話,罵得更兇了,「晦氣的掃把星,不下蛋不說,還將這買來的賠錢貨當寶,我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霉!」
絮絮叨叨的罵個沒完沒了,直到罵累了,這才邁著小腳離開了。
等離開,姚氏再也忍不住,摟著方思勤,淚如雨下,「我苦命的兒啊……」
「下雨了嗎?」
滴滴溫熱的淚水落在的臉上,方思勤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來,見到一個臉蠟黃的婦人,正抱著嚎啕大哭。
「娘……」不自的開口了一聲,甜的聲音,將自己都給嚇住了,怎麼會認得這個婦人,怎麼會管這個婦人娘?
「思勤,你醒了?」見到方思勤醒來,姚氏匆忙抹了一把臉上的淚,「你好點了沒有?還疼不?」
不說還好,一說話,方思勤只覺得渾無一不疼,都好像散架了似的。
見一臉痛苦的表,姚氏的眼淚又嘩嘩落了下來,「都是娘親不好,沒有照顧好你,讓那該死的方寶軒,這樣造害你。」
在姚氏絮絮叨叨的話語中,方思勤腦中漸漸湧出了一些記憶來,原來前幾天,上山挖野菜,卻到了在山上玩耍的方寶軒一伙人,方寶軒素來是方老太的心頭寶,是方家三代唯一的男丁,平常在村中也是小霸王。
這次,他看中了路邊一串紅彤彤的野果,是要著方思勤去摘,那野果生長在路邊,底下卻是不知道多深的荊棘坑,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怕是連命都得沒了,方思勤自然是不肯,可誰料,方寶軒一氣之下,竟然將推荊棘坑中。
也多虧了過路的獵戶發現,不然怕是死在那裏,也無人知曉了。
雨點打得她頭頂上的蕉葉叮咚作響,甚是好聽,胖貓蹲她肩膀上瞇著眼聽。 雨滴順著蕉葉淌入她的衣袖…… 她仰頭看向陸繹移到自己頭頂的青竹油布傘, 心中不禁有點感動,這位錦衣衛大人總算有點人情味了。 “這貓怕水,淋了雨,怪招人心疼的。” 陸繹淡淡道。 胖貓哀怨地將陸繹望著,深以為然。 “……” 今夏訕訕把貓抱下來,用衣袖替它抹了抹尾巴尖上的水珠子, 把貓放他懷中去,忍不住憋屈道, “大人,您就不覺得我也挺招人心疼的麼?” 他沒理她,接著往前行去。 傘仍遮著她,而他自己半邊衣衫卻被雨點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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