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崇拖著雪板重新回到山頂上時,山上他的一堆徒弟都在出發點等著了,其中還有個戴鴨舌帽的小姐姐,小姐姐頭發染的五六,穿著特別嘻哈,這會兒看著單崇,捂著,雙眼通紅,一副“兒啊媽媽要哭出來了”的表。
單崇:“難怪戴鐸天怪氣我,我看你們確實像□□的。”
眾徒弟:“……”
背刺:“花花,說您呢。”
“干,”群名是Sakura宴的小姐姐放下了手,叉著腰生龍活虎,“師父父,我求求你第二支棱起來,別像平時那樣一副睡不醒的樣子!0.5S這種非人類才能卡出來的速度,快一拍算犯規慢一拍咱虧——”
“張什麼?”單崇問。
“你說呢?!”小姐姐吼。
男人慢吞吞把板扔腳下,慢吞吞穿好板,慢吞吞直起腰:“慌什麼,剛才熱,多久沒用一順站位了你們不知道啊?”
他聲音聽上去淡定的不行。
“板不行。”老煙接話。
單崇嗤了聲,不置可否。
老煙也跟著叉腰:“我都說讓你換塊板,背刺非不讓說什麼戴鐸也是日常板,那全能板和公園板度能一樣嗎!”
背刺:“沒差太遠吧!”
老煙:“差遠了!”
背刺:“我都是隨便用的,技好啥不行,哪那麼講究!”
老煙:“那你是不講究,沒看見崇哥剛才板都快斷了!技好板子就無所謂那競速板發明出來當宵夜吃的嗎——算了我不跟你說,你阿媽的,文盲!”
“小孩子別說臟話,”單崇拍了拍雪服上剛才飛濺上的飛雪,掀了掀眼皮子阻止了兩徒弟飛狗跳地吵架,懶洋洋道,“用什麼板也贏他。”
于是眾人收聲,不敢說話了。
這年頭,換其他任何一個人在戴鐸面前說這話都算大放厥詞。
唯獨單崇不算。
……
眾人張到呼吸都有點困難時,單崇躲一旁,坐下了。
不僅坐下了,萬年不看一眼手機的人,還主地掏出了手機。
按亮屏幕,他想了想,切進微信,看到幾條未讀信息——
【嘰:明天個球!!!!】
【嘰:明天你看不見我了!!!!】
【嘰:誰還不會咕咕咕呢!!咕咕咕!!!】
……好多嘆號。
閃的單崇眼疼。
他嘆息一聲,不知道怎麼腦補了小破孩在他耳邊叉著腰上躥下跳地學鴿子,于是連帶著耳朵也疼了,抬手,摘手套,他默默了耳垂。
【崇:明天給你賠禮道歉。】
那邊可能正好在看手機,回的飛快——
【嘰:怎麼賠,跪下磕頭嗎?】
【崇:……】
的勇氣顯然也只有一秒。
【嘰:對不起。】
【崇:我給你賠禮啊。】
【嘰:賠什麼?你的頭顱嗎,不行啊,我還得供起來,逢初一十五還得買水果供奉,你這麼挑剔可能只吃進口水果……】
那邊還顯示“正在輸中”,也不知道發散到哪里去了,來了勁兒,熱地絮絮叨叨。
單崇一抬頭,看見那邊戴鐸已經拖著雪板慢吞吞爬上來了,于是果斷打斷的廢話,結束話題——
【崇:敵人的頭顱。】
【崇:不用供起來,逢初一十五去墳前給野草施就可以。】
【崇:就這樣。】
【崇:我去忙,明天九點半。】
……
戴鐸爬上來后,單崇也一臉若無其事地收起了手機。
稍微休息了十分鐘,裁判就宣布第二比賽準備開始了。
依然是“嗶”第一聲,兩位選手在出發臺稍微低了子,圍觀群眾通通舉起了手機。
第二聲“嗶嗶”聲中,眾人目里白影率先出發!
在他們甚至來不及計算所謂“0.5S”到底是什麼概念,單崇卻顯然比他們更加冷靜——
所謂0.5S,就是半個位,半個板長。
在戴鐸雪板傾斜45°并下落的一瞬間,單崇也出發了!
戴鐸到底是頂尖選手,小小的優勢都可以被他無限擴大,因為擁有率先出發的優勢,在第一個棋門之前,戴鐸甚至已經領先了單崇兩個位!
所有人都了一把汗。
然而這種況在第一個棋門面前發生了改變,大概是求穩,戴鐸在過第一個棋門時余看見自己領先單崇比較多,劃了個比較大的弧線——
回轉的速度稍微放慢。
然而單崇抓住了這個機會。
他的雪板在過彎時沒有毫的收速,而是利用雪板超級極限立刃,幾乎整個人都在雪面上的姿態完了第一個彎!
這是一個極其冒險的作,很多人這樣倒伏如果對板控制失控或者起核心沒繃很容易就直接趴雪面上去了——
然而單崇做到了。
在過彎完畢后,雪板在他腳下彈跳,他整個人從雪面狀態恢復豎直狀態,進下一個彎前,他拉近了和戴鐸的距離!
從一開始相差甚遠,第一個棋門追上一點,第二個棋門再追上一點……
等到第五個棋門,兩人重歸并駕齊驅!
雪道旁歡呼聲簡直要掀翻了天!
丟失了原本的大好優勢,戴鐸心理卻不像單崇一樣無雪機,他不得不也小過彎弧度,減過彎收速——
但是這種作是需要極其冷靜的況下才能冷靜判斷的。
雪這東西,分神看必摔。
在第十三個棋門,眾人一聲驚呼,只見彎過快的白影迅速失控整個人甩飛出去,跌到雪道旁的網子上,撞得網震不已,拉扯著雪道旁的樹嘩嘩落雪!
戴鐸被埋在雪下,好一會兒沒彈。
比賽戛然而止,誰勝誰負已然分明。
單崇余瞥見原本跟隨的白影甩飛出去,腳下一踩,伴隨著雪板板尾因為猛地剎車濺起一道極高的雪墻,他穩穩地在第十三道棋門和第十四道棋門中間停了下來。
原本熱鬧的雪道雀無聲。
他彎腰,板,拎起雪板。
眾目睽睽之中,男人拎著自己的雪板走到賽道旁,那一堆被雪堆起來的雪人旁邊,停下,附觀察。
他背對著所有人,所以雪道外的人也不知道此時他臉上是什麼表,只覺到那抹黑的背影散發出來的氣場沉默且擁有巨大的威——
這強大的迫力使得明明勝負已分,現場卻沒人敢放聲歡呼鼓掌。
過了很久。
他抬手,拉起雪鏡,用腳尖踢了踢埋在雪里的人。
與此同時,那在眾人心頭的震懾仿佛一下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死就起來。”單崇的聲音沒有一波瀾,“別在這一不的。”
他說著這話,卻完全沒有要手拉戴鐸一把的意思——
育神是不可能有育神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有。
看戴鐸躺在那如同廢咸魚就像回到家一樣,全洋溢著溫馨與快樂。
等戴鐸慢吞吞拍開上的雪,從雪堆里爬出來,周圍這才七零八落響起一兩聲好,并且很快的,那好聲連一片,最終變得驚天地,仿佛另一個山頭也能聽見。
戴鐸無視了那歡呼聲。
默默了板,沉默坐在雪道旁,年輕人抬頭看了邊的男人一眼——
他立在那一不,深的瞳眸深不見底,因為背著,即將落下的夕在他周籠罩了一層淡金的芒。
良久。
單崇睫輕輕煽,薄輕啟。
“戴鐸。”
他他的名字。
戴鐸呼吸一窒,也不記得上一次聽眼前的人他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原本充滿了不甘和怨念的雙眸亮了亮,又迅速熄滅,白雪服的年輕人抿出個復雜的表,正想說什麼……
就聽見從斜上方,男人聲音慢悠悠的響起:“雪鏡拿來。”
戴鐸:“……”
戴鐸:“?”
“比賽總要有點彩頭,”單崇的聲音聽上去微沉,相當理所當然,“愿賭服輸。”
不顧面前坐在雪上的人一臉錯愕。
他彎腰,抬手,點了點戴鐸還戴在臉上的雪鏡,示意:看什麼看,快他媽拿來。
在遠的眾人看來,這又是另一個難以言喻的畫面:白年輕人坐在白茫茫雪地上一臉茫然加狼狽,立在他邊,稍微年長的黑男人手在他的雪鏡上一拂而過,低聲說了些什麼。
一時間。
什麼“化敵為友”“久別基友重逢”“是相相殺啊啊啊啊啊”“如果這都不算”“單崇沒有朋友是因為取向有問題”化作一系列彈幕飛過他們的腦海里。
眾人的死寂沉默中。
只有跑步向前靠近他們的背刺,真正聽見了他們的崇神到底在說什麼——
“比賽輸了連彩頭都不給,我憑什麼陪你比,當我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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