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
說了一會兒閑話,鄭明珠笑道:“前日我娘打發人來瞧我,給了一匣子新鑲嵌的簪子,我瞧了,樣子倒是新鮮的,就想著送幾給母親和妹妹,或戴個新鮮或拿著賞人罷。”
瑪瑙趕遞上捧著的盒子,鄭明珠打開來,里頭是五支金鈿靈芝如意簪,陳夫人邊一個圓臉的丫頭過來接了捧到陳夫人跟前。
陳夫人就著那丫頭手上看了,見確是細巧致樣子,雖不很華貴,倒也適合給姑娘們帶,便笑道:“親家母給你的,你戴就是了,又想著我和嫻丫頭們。”
鄭明珠笑道:“這能值什麼,也就樣子略新鮮點,說是珍寶館今年的新樣子,市面上還沒出來,先送了一盒給我娘瞧瞧。”
里陪著笑,心中卻已經因為‘親家母’三個字而震驚了。
老天,這鄭明珠給的驚訝真是一個接一個,沒個消停,親家母三個字雖然是個隨口稱呼,聽在鄭明珠耳里卻立刻知道了許多事。
知道,鄭明珠的生母是先帝的嫡次平公主,為帝王嫡,只要母親沒有被貶,賜婚前必然是封賞一品公主的,一應規制與親王比肩。
而陳夫人為武安侯嫡夫人,按例不會低于二品誥命,極可能是一品的,就算和自己家做了親,平日里的稱呼也應是尊稱公主,斷不會稱親家母。
若是稱親家母,那必是和同級或者略低,這樣的人家最講禮儀,是絕不會弄錯這一點的,這也就是說,公主其實已經早逝,如今的安國公夫人是繼室。
公爵繼室,只封二品誥命也是常事。
怪不得!
竟連這樣的大事也不知道!
一切不合常理的疑似乎都有了解釋。
今日特地尋了個借口提自己娘家,倒是獲得不信息,解了許多疑。
心里念頭還沒轉完,陳夫人又笑道:“你既好多了,也該打發你院子里的媽媽回去報個信兒,免得你娘擔心。”
鄭明珠忙笑道:“還是母親想的周到,那我回頭就打發顧媽媽回去一趟。”
陳夫人頷首:“很好,去最為妥當。”
口氣十分冷淡。
這話說的十分有意思,鄭明珠笑笑:“媳婦病了這些日子,顧媽媽時時照看,也是極勞累的,媳婦想著,不如給幾日假。”
陳夫人倒是詫異,笑道:“你的媽媽,你安排就是了,不必來回我。”
嗯,很好,顧媽媽不是婆婆的人,鄭明珠松口氣,得罪婆婆對可沒什麼好。
鄭明珠笑道:“媳婦是想著,顧媽媽若不在,我院子里沒有人管著丫頭們了,不統,想求母親派個老得力的媽媽替我看兩日院子。”
陳夫人笑起來:“罷了罷了,我可不干這種事,沒得讓人以為我往胡媳婦院子里塞人,我看你院子里大丫頭都不錯,知道規矩,又有別的媽媽,略照看個三兩天也罷了。”
鄭明珠再松一口氣,婆婆雖對冷淡,卻是個爽利人,自己送上門的機會,都懶得塞人過來,或許是并不看重,但無論如何,這已經是極厚道的婆婆了。
謝天謝地,不求婆婆待自己親熱,只要沒有惡意,已經是運氣不錯了。
鄭明珠覺得,這已經是為鄭明珠之后第一個好消息了。
鄭明珠輕松了不,又陪著笑奉承了一會兒,說了些別的話,便辭了出來。
鄭明珠早上去給陳夫人請了安,晚飯前,就見到了丈夫。
那個時候,正半靠在床上發呆,今天請安得到的信息太多,也十分要,正在細細的思忖,便聽到門口丫頭的聲音:“大爺來了。”
鄭明珠剛回過神來,便只覺得眼睛一亮,似乎整間屋子的燈火都跳了一跳似的,陳頤安已經自己掀了簾子進來。
仿若是天門轟然開,滿天的星辰璀璨生。
不過,驟見這樣俊的陌生男子,就算是的夫君,鄭明珠也無端端的便面上一紅。
這樣的神如玉,這樣人的眉目,就算含著一不耐煩,卻也無損他那難得一見的俊姿容。
原來,世傳武安侯長子俊無儔,并非世人謬傳。
若說原本對真正的鄭明珠只是羨慕,如今對鄭明珠已經是嫉妒了,那樣的鄭明珠在這樣好的年華,遇到這樣一個人,上天實在待不薄。
陳頤安穿著雨過天青緙錦緞常服,沒有戴冠,顯見得回家已經換過服了。
鄭明珠呆了一下,此時才回過神來,連忙要起來,陳頤安已經走過來按住了一邊肩膀,自己順勢坐在床邊,溫聲道:“別起來,你子不爽利,只管養著才好。”
鄭明珠輕輕點頭,溫順的答是,這才仔細的打量這個如今莫名其妙就為丈夫的男人。
他的眉眼略似母親陳夫人,卻又十分的英氣,難以言表的俊朗,鄭明珠看著他,總覺得有種難以言敘的悉親之。
或許是這個的記憶吧?
鄭明珠心中輕輕嘆口氣,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這個份都是毫無瑕疵的,實在是好的人嫉妒,可誰又知道,真正的日子卻又是怎麼過的呢!
只不過鄭明珠覺得,便是日子再難過,這輩子能遇到這樣一個人,也已經十分值得了。
陳頤安打量,那神實在是不見親熱,只有冷淡,與鄭明珠忍不住翹起的角實在是鮮明對比,他道:“剛才去給娘請安,娘說你好多了,我還不信,如今一看,果然氣好了不,不過你既還沒好爽利,也就不必去娘那里請安了,你知道,娘最是寬和的,不會挑你的禮,養好子是正經。”
鄭明珠聽了,便笑道:“是母親疼媳婦,我心里明白,自然更不能就自己驕縱起來,我病了這些日子,母親天天打發人來瞧我,又賞了許多東西,我心里也惦記著母親,趁今日早上覺得還好,也想走走,便去給母親請安,也并沒有坐多久,如今既然大爺吩咐了,我便聽大爺的就是。”
陳頤安點頭,見今日鄭明珠說話格外溫和順,聽起來人舒服,便又寬幾句,看起來就打算走了。
鄭明珠連忙拉住他的手,說:“我病了這些日子,如今略好了一點,我想著,明日打發顧媽媽回家告訴娘一聲,也免得老人家惦記。”
看得明白,這句話出口,陳頤安幾乎是本能的就皺了眉頭,臉眼見就不大好看了,出自己的手來,說:“你自己安排就是。”
鄭明珠忙解釋:“是母親吩咐的,我一時倒沒想到,還是母親周到。”
這樣說了出來,陳頤安便不好發作了,便說:“也罷了。”
竟就走了。
燭再一跳,房間里立時竟就覺出幾分凄清來。
鄭明珠躺回引枕上,輕輕嘆了口氣。
真是發愁啊。
以鄭明珠之,又是年夫妻,陳頤安也并不留親近,看來這夫君實在是不喜歡,這個時候來看,也明顯是奉母親的命而已。
因早上去請了安,表明已經好多了,為丈夫今晚再不來看,也實在說不過去。
可是那冷淡的樣子,也真人灰心。
夫君不已經是一大劣勢,而除了丈夫之外,人最能依靠的娘家,看起來也很有問題,這鄭明珠的日子還真是不好過。
而且從早上試探陳夫人,如今試探陳頤安來看,他們母子對親近娘家都并不高興,陳夫人城府深,掩藏的很好,若不是十分留意,也不會發覺,但陳頤安畢竟年輕,更容易表出來,一看便知。
這鄭明珠,到底做了些什麼?
的腦中沒有記憶,又不敢去問人,這一步一步走的十分艱難小心,生怕犯了大錯,讓人發現不對。
現在所能知道的便是天之,看起來也不見得比的當年輕省,尤其在這樣的大家族里,只怕只有比更難的。
如今為鄭明珠才幾日,才見過幾個人?就這樣步步為難了,今后還有一大家子要應對,還有整個世族以及帝都的際圈子,鄭明珠要怎麼討喜?
環顧四周,臥室陳設極其華貴,整套的花梨木家,皿窗幔陳設布置無一不是富貴錦繡,可是在這些的掩蓋之下,卻只是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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