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一回家就鉆進浴室,本打算地洗個熱水澡,擰開水龍頭,卻一滴水都沒有出來。
何所思說,小區的水管凍裂了,正在搶修。
今天這是什麼運氣啊。
江微關上水龍頭,對思思說:“走吧兒子,我帶你去洗浴中心。”
一晦氣,想好好洗洗。
何所思突然興:“我可以上小米姐姐嗎?”
“當然可以啊,今天我請客。”江微笑道:“你再問問阮長風,讓他帶你進去,我放心一點。”
沒有忽視男孩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表,江微笑道:“思思已經是大孩子了,不能再進浴室了哦。”
何所思:哦。
阮長風他們事務所也停水了,兩撥人一拍即合,當下決定在洗浴中心大堂見。
江微看到除了阮長風和周小米外,還來了一個面蒼白,腳步虛浮的年輕人,長長的黑發遮住眼睛,心道這位便是事務所的那位技支持了。
趙原是被周小米強拉來的,因為已經無法忍他那頭枯草般糾結的糟糕頭發,發誓今天一定要給弄干凈了。
趙原被進門一排姑娘的齊聲問好給嚇到了,恐癥發作,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低著頭任由小米編排。
直到進男浴池,放眼去再也看不到人后,他才放松下來:“啊……可怕的人。”
“小米姐姐哪里可怕了?”何所思說:“男浴池才是超級可怕吧。”
這麼多男人被迫坦誠相見唉……
“不,全天下的人都很可怕。”趙原說:“你還小,容易被迷,不懂得紅白骨的道理。”
思思嫌池子里水燙,在池邊用腳一下下試著水溫。突然背后一陣巨力襲來,猝不及防被人推下水去。
“啊!阮長風——你太過分了!”思思在水中站起來大。
阮長風也跳下浴池,笑著說:“你還小,不懂得男人要時刻提防后的襲擊。”
“我倒要看看你后……”思思的視線落在阮長風背后,突然說不出話了。
阮長風的材其實很好,線條流暢干凈,小腹平坦,約有腹和人魚線,放在整個池子里都是能排的上號的好材。
可轉過去,卻是地獄般的景象。
阮長風后背上鋪滿傷疤,縱橫錯,纖維結締組織大面積增生,看上去凹凸不平,邊緣像蜈蚣一般猙獰可怕。
“怎麼,嚇到啦?”阮長風把后背著浴池壁藏了起來,咧笑道:“傷疤是男人的勛章懂嗎?”
“才沒有呢。”思思:“我只知道背后的傷疤是男人的恥辱。”
趙原也是第一次見到老板的后背,不知道滿滿一后背燙傷的疤痕代表著什麼,但肯定不是多麼愉快的驗。
阮長風面上還是一片云淡風輕,后背上大面積的神經壞死讓他覺不到水溫滾燙,卻一點點,從邊緣,從心里最深的角落,泛起麻來。
江微泡在熱水里,舒服得瞇起眼睛,仿佛睡過去。小米泡不了那麼久,披了浴袍在休息區吃自助水果。
趙原也穿著浴袍靠過來:“江醫生還在里面呢?”
小米叉起一片梨遞給他:“是啊,這個天氣被人潑了一頭一臉冷水,看樣子凍壞了。”
趙原沒有接水果,而是吞吞吐吐地說:“那啥……我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
“剛才洗澡的時候……”趙原斟酌著詞句:“……我看到思思上……”
“思思上怎麼啦?”小米有些急了。
“思思手臂上有很多針孔。”趙原在手臂上比劃著位置:“這一片……全都是的。”
“你是懷疑……”小米臉微微發白:“江微……”
“我不知道。”趙原說:“我不敢猜。”
“江醫生看上去不像是那種人啊,”小米攥住趙原的袖子:“你是不是看錯了?”
“千真萬確,老板也看見了。”
“那老板的意思是?”
“老板說那是人家的家事,我們別管那麼多。”趙原悶悶地從小米盤子里搶水果吃。
“所以你跑來找我是為了……”
“看你能不能試探一下咯。”
這種事怎麼開口問啊?小米瞬間頭大如斗。
江微一直泡了兩個多小時,才終于起,覺得骨頭都了。
小米后來一直默不作聲地陪著泡澡,一直泡得渾通紅,才開口問道:“江醫生,你后悔生下思思嗎?”
“這個問題阮長風也問過,”江微聲音懶洋洋的:“不能說完全不后悔吧……”
畢竟不是所有的計劃之外都能帶來意外之喜的。
“那如果重新選一次……”
“那思思肯定不會出生了。”江微毫不猶豫地說:“無論他是個多好的孩子。”
“孩子的生命是上天饋贈的禮不是嗎?”
“不,大部分孩子的生命來自父母的沖。”江微邊勾起一個弧度:“不被祝福、不被期待的生命,就更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
“這些年,思思和你都吃過很多苦吧?”
“其實還好。”江微似乎不想多談這個話題:“都過去了……而且生都生了,難道要塞回去?”
“你重新接近何夜辰,是為了思思嗎?”小米進一步追問:“思思自己希你這樣嗎?思思真的希媽媽為婦嗎?”
“夠了!”江微霍然起:“你的問題太多了!”
“思思不愿意,對吧?”小米把話題引向了最危險的部分:“他不愿意,你就待他!”
“你在說什麼?”
小米盯著江微的神,把洗盡鉛華的臉上,每一表都盡收眼底。
的臉上只有疑不解,看不到毫慚愧和惱怒。
“你待思思,思思都告訴我了,”小米嚴肅的表漸漸裂開,出底下的笑容:“你他每晚不到十一點就睡覺。”
張的氣氛一掃而空,在更室穿服時,江微拿起鎖在柜子里的手機,發現來自何夜辰的三十多條未接來電。
一旁穿服的小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是出什麼事了?”
“沒事,”江微左一鍵刪除了所有的未接來電:“小問題而已。”
眼看著曹宅越來越近,何夜辰只好放下手機,結束了一路上徒勞無功的嘗試。
向左一,刪除了所有的通信記錄。
他的通信錄里并沒有保存江微的手機號碼,他默默記在心里。同樣的,所有聊天記錄每天清空,而這個手機專門和江微聯系,與他平時理公務的不是一個。
他是最縝的說謊者,不會讓手機暴了行藏。
在曹宅門口遇到了向晚,何夜辰下車,兩個人對視了片刻,都已了然于心。
“走吧,姑爺。”向晚邀他同行:“小姐還在等你吃晚飯。”
“嗯。”何夜辰點點頭,卻不愿多搭理他。
向晚在他后亦步亦趨:“姑爺,馬上圣誕節要到了。”
“我知道。”
“按照往年的慣例,家里的平安夜家宴……”
“我那天不會加班的。”夜辰說完,卻想起思思趴在他肩頭,的一小團:“爸爸,平安夜你會陪思思一起等圣誕老人嗎?”
這時天已經全黑了,沿路的松樹上掛滿了細碎的小燈,看上去很有節日氛圍。
思思會喜歡這里的吧?何夜辰心想。
今年肯定是要食言了,但是明年……事也許會有新的轉機。
曹老爺子的,畢竟是真的不行了。
回到家,曹芷瑩正扶著腰繞著客廳轉圈圈。
這一段時間的肚子如吹氣球般膨脹起來,形漸漸滯重,孕期反應也嚴重許多,腫得穿不進去鞋子。
此刻看素面朝天,一張小臉蠟黃憔悴,就知道今天又沒有吃好睡好。
“老婆,”他急忙去扶芷瑩:“不舒服就去床上休息一會吧。”
“醫生說現在要保持運量,為生產鍛煉力。”搖頭堅持:“可不能一直躺著。”
“老婆,辛苦你了。”何夜辰真心實意地說。
結婚這些年來,他從未想過妻子會真的懷孕——這樣貴的千金小姐,如生命的氣姑娘,怎麼可能忍懷孕生子帶來的材走形和種種不便?所以他都做好了找代孕的思想準備。
沒想到芷瑩真的堅持下來了。
莫非是為母則強,一夜間了許多,每天深居簡出,在家照顧父親,還改掉了許多大小姐的壞脾氣,看著居然有點溫婉起來。
江微當年懷孕的時候,又是什麼況?這些事江微從未提過,只知道在高考前兩個月從高中退學,大概是肚子再也瞞不住了吧?
第二年又重新高考,卻突然文轉理,到底是極其聰明的,居然考上了國赫赫有名的醫學院……然后又出國,拿下了雙學位。
當年執意生下孩子,不知道和父母老師決裂了多次呢?他離開后的那一年,頂著巨大的力生下孩子后,一邊照顧著新生兒,一邊準備著高考……那種非人的苦難,是怎麼撐過來的?
何夜辰一邊扶著妻子散步,一邊漫無邊際地想,人為母親后,居然可以做出這麼了不起的事啊。
“哦對了,”曹芷瑩突然說:“有郵件寄來家里了。”
“怎麼會寄到這里來?”何夜辰隨手接過,瞄了一眼白的信封,冷汗瞬間浸了裳。
信封上居然印著寧州市世恒親子鑒定中心。
明明聽說是全市最注重保護顧客私、最專業靠譜的親子鑒定中心,收了他高昂的鑒定費用——居然,把親子鑒定報告寄到客戶家里來了?
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嗎?
何夜辰心里把鑒定中心罵了一萬遍,但眼下明顯有些事更致命:“你……拆了?”
“拆了啊,”曹芷瑩隨口說:“和爸爸一起拆的。”
他的腦子“轟”一聲炸了:“然后呢?”
這家里的氣氛……不對勁啊??這明明是他和何所思的親子鑒定報告……曹芷瑩反應這麼冷淡?
“都是字母,看不懂。”說:“估計是寄錯了吧。”
“噢當然,咱們家又沒有什麼親子鑒定要做的。”何夜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把文件隨手一丟:“肯定是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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