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下了雪。
拉開窗簾,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姜予眠捂打呵欠,疲憊的眼睛閉了會兒,逐漸清醒過來。
昨晚給陸宴臣送飯, 借做題的名義在他那里待到十一點,陸宴臣催回來睡覺,明明自己還在不停歇地加班。
終于明白, 所謂的天才學霸、跳級畢業、年有為,背后都藏著無數個夜晚。陸宴臣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并非坐其, 而是靠自己加倍努力才換來。
不能在陸宴臣房間待太晚,回房后堅持把套題做完, 凌晨一點才睡,醒來已經接近九點鐘。
餐廳還在供應早餐, 姜予眠簡單吃了些,給陸宴臣發消息,對方沒回。
不知他做完加班到幾點,姜予眠怕打擾,沒再多問。
等到中午, 一群人都在餐廳,唯獨陸宴臣缺席。姜予眠私下向姚助理打聽, 姚助理只說:“陸總已經在房間用餐。”
忙到沒時間下樓吃午飯麼?
姜予眠盯著遲遲沒有回應的手機屏幕嘆氣,正要走時, 被陸習住。
陸習端起碗,將最后兩口飯迅速進里:“等下, 我跟你一起上去,你幫我看道題。”
抄作業的時候遇到一道沒有答案的難題, 他試圖解答失敗, 不愿空著, 非要找出答案不可。
“哦。”姜予眠呆呆站著,等他吃完,兩人一起離開。
姜予眠走路很淑,邁小步;陸習走路充滿個,吊兒郎當,偶爾歪頭跟旁邊的孩說話。
兩道年輕的背影由清晰到模糊,見這一幕,趙漫兮回頭跟陸老爺子說:“陸習好像長不,都開始學習了。”
小時候的陸習沾書就頭疼,這事兒聽陸老爺子念叨過不次。
陸老爺子滿目慈祥:“是啊,這得多虧眠眠。先前給陸習請了多家教都被氣走,偏偏只有眠眠教,他愿意學。”
頑皮的小孫子逐漸朝好的方向發展,陸老爺子很是欣。
趙漫兮別深意地笑道:“那看來他們兩個還有緣分。”
陸習子桀驁隨,偏偏被姜予眠馴服……
十八九歲的年人,日日相于同一屋檐下,時間久了,很大概率發展出其他。
趙漫兮對此樂見其。
只是樓上房間的場面,并沒有跟陸老爺子想的那般和諧。
當姜予眠準備講題時,發現陸習在手機上跟李航川轉發各種答案來抄,頓時停住。
“你干嘛?”陸習見遲遲不,催促道:“講唄,我聽著呢。”
姜予眠盯著他手機:“你抄答案。”
陸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桌上的手機過來,揣兜里,梗著脖子道:“我抄答案又沒礙著你。”
“的確。”陸習抄答案跟沒關系,甚至親眼見過陸習作弊。但現在陸習又抄答案又來講題,擺明故意找事。
姜予眠放下筆:“你有答案,沒必要再講。”
陸習一手按住試卷:“答案是答案,我看不懂。”
他語氣生,姜予眠抿起,兩人就這麼著對方,誰也不愿低頭。
依照之前的事習慣,此刻應該默默轉離開,腦中卻不控制地浮現陸宴臣跟宋夫人站在面前,對說過那些話。
要堅強,要懂得欣賞自己、保護自己。
姜予眠松開皮,一字一句清晰對他道:“陸習,我對你沒有義務,你卻在命令我。”
從一開始,陸習就是命令般的語氣,容忍,一是因為跟陸家的關系,二是因為知道陸習本缺乏那種意識。
但決不能任人欺負,把榨當做理所當然。
姜予眠突然變得尖銳,讓人很意外,陸習煩躁撓頭:“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他知道,那些好學生對他們這種抄作業的行為嗤之以鼻。
姜予眠輕輕搖頭。
那道題終究沒有講。
回房整理自己的作業,才想起放假時英語老師要求大家寫一篇作文拿去參賽,眼看著開學時間越來越近,拖延已久的英語作文必須提上行程。
下意識就帶著本子去找陸宴臣,6012的門鈴按響不久,門從里面被人拉開,出現的正是要找的人。
“陸宴臣。”只喊了聲,手中的本子和筆已經宣告來此的目的。
前兩天就是這麼過來的,姜予眠已經輕車路,可這會兒,站在門口的人卻遲遲沒給讓路。
姜予眠眨眨眼,舉起本子:“我來做作業。”
男人淡聲道:“工作比較忙,不方便。”
姜予眠趕忙保證:“我知道,我不會打擾你的。”
他的拒絕,沒領會到。
陸宴臣就站在門口,這麼靜靜地看著,那種無聲的眼神讓姜予眠心中無由來地張。
心里那點退勁兒冒出來,姜予眠不往后退了一小步,低頭道:“好,好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萬一陸宴臣要理的工作比較機呢?避開人也是正常的,要是纏著,反倒招人討厭。
姜予眠只好抱著作業回房間,一坐就是一下午。
不知多去多久,終于完,滿滿一篇單詞堆在一起,像打印的藝字般整齊漂亮。
姜予眠手指,舉起雙手了記懶腰,拿過手機看一眼,發現宋夫人幾分鐘前發來一條短信,問有沒有空,去樓下餐廳。
反正要休息,姜予眠靠在椅子上回復,不久之后穿上外套離開房間。
度假山莊的餐廳寬敞明亮,外面是雪景,一眼去十分觀。
不到飯點的時候,這里人,有人坐在一起閑聊,有人讀書看報,轉頭就能看見外面的世界,比待在臥室更舒服。
“晴姨。”姜予眠對的稱呼越發稔。
宋夫人一見就笑,朝招手:“眠眠,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姜予眠這才注意到,宋夫人旁邊還有一個姿態端莊的中年人,看起來跟宋夫人氣質相似。
“就是我跟你說的小姑娘,姜予眠,人特別乖。”宋夫人先將介紹給那人,轉頭又對姜予眠道:“這位是鹿太太,也是度假山莊的老板娘,你可以他蘭姨。”
乍一見陌生人,姜予眠手指,強忍住后退的步伐。
對面的鹿太太面和善:“我聽阿晴說過你,小姑娘別拘謹,我跟阿晴認識多年,相都很隨意。”
來雪山之前,就聽陸爺爺說過度假山莊的主人姓鹿,當時以為跟陸家同姓,經解釋才知是同音字。
宋夫人跟鹿太太是多年好友,姜予眠在兩個氣場相近的長輩上看到了歲月沉淀的好風韻。
鹿太太煮茶,聽兩人談才知,原來宋夫人煮茶技也是跟著鹿太太學來的。
靠窗的桌上旁,姜予眠跟著兩位夫人學煮茶之道,頗有閑雅致。
鹿太太將煮好的茶遞給兩人,姜予眠還不懂品茗,只覺得這茶香飽滿清甜,在寒冬帶給人溫暖。
“真好喝。”小姑娘捧著茶杯由衷贊。
宋夫人跟鹿太太相視一笑。
們煮了不,鹿太太招來店里員工,給餐廳的客人免費送一小壺。
宋夫人中途起:“我去趟洗手間,你們聊。”
桌邊只剩姜予眠跟鹿太太,鹿太太悉心教導,姜予眠不時點頭。
剛沏的茶已經送到客人桌上,一位留胡子的外國人喝到茶時很是驚喜,用帶著濃濃口音的中文詢問煮茶的人是誰。
店員抬手朝向窗邊那兩人:“是鹿太太。”
Jessie重復字音:“陸太太?”
真巧,跟他要見的人同姓。
窗邊的兩人看過來,鹿太太朝客人友好示意,姜予眠也跟著學。
等于回應。
店員走后,留胡子的外國男人對旁邊的助理說起英文:“待會兒跟陸宴臣見面,資料都準備好了?”
金發助理雙手抱在電腦兩端,轉向他,方便查看。
兩人正是外企合作的負責人,當他們約見陸宴臣時,得知他在雪山,便也想來看看這里的風景。
差不多快到他們約定的見面時間,男人帶著助理離開餐廳,跟陸宴臣面。
這邊,姜予眠在宋夫人跟鹿太太的教導下學了七七八八,煮了好幾次,將最終品盛在小茶壺里,小心翼翼拎上樓。
電梯到達六年,姜予眠拎著茶壺出去,在轉角跟之前在餐廳見到的兩個外國人肩而過。
姜予眠一心一意想將親自煮的茶送給那人,并未發現兩個外國人轉看。
見姜予眠進了6012,Jessie恍然大悟:“竟是陸宴臣的太太。”
金發助理:“似乎沒聽說過。”
Jessie搖頭:“陸宴臣在其他方面很低調。”
剛才有位“陸太太”給他們送茶,他們并不確定是其中哪個,現在這個年輕漂亮的人拎著一壺茶進了陸宴臣的房間,從年齡也能判斷出,就是“陸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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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6012,姜予眠抱著滿滿期待按響門鈴。
門一開,立刻拎起茶壺擋在面前,像是獻寶。
陸宴臣本是要拒絕的,想起Jessie談完公事,閑聊起在樓下餐廳喝的兩杯茶。
毫無疑問,姜予眠是特意給送來的。
老爺子口中的“保持距離”也不能一下子表現太過,所以陸宴臣讓進了屋。
姜予眠迫不及待把茶遞給他嘗:“好喝嗎?”
陸宴臣抿了口,面不改咽下。
這味道跟他曾經喝過那些相比,算不上“好”字,說“不錯”都太勉強。
這就味道的茶,Jessie竟滿口贊揚?
不應該。
陸宴臣暗自思付,一個答案約形。
他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斟酌言辭:“還可以。”
還可以!
那也是表肯定的意思,姜予眠喜形于:“這是我煮的茶。”
陸宴臣心道:果然。
他牽起角,委婉道:“還有進步空間。”
姜予眠連連點頭。
本就是新手,能得到一句肯定就非常滿足。
在孩期盼表揚的目中,陸宴臣端起一杯飲盡。
茶送了,也喝了,仍待在屋里,遲遲沒有離開的意思。
陸宴臣將茶杯置于原位,锃亮的瓷杯在燈下折的斑映眼眸,男人神微閃,對背著下逐客令:“時間不早,你該回去了。”
“可我才剛來……”下意識反駁。
前方的男人緩緩回頭。
在及陸宴臣那道沉靜的目時,聲音逐漸弱下去。
姜予眠張地咽了口唾沫,看向幾乎還沒怎麼過的茶壺:“那這茶……”
陸宴臣垂眸,視線掃過那壺溫茶,輕聲回道:“你可以帶走。”
姜予眠從他話里到一陣冷漠。
不笨,甚至因為對陸宴臣的言行舉止格外在意,連他說話做事都會多思考三分。
早上遲遲沒有回復的短信,是因為在休息或者工作忙;中午不被允許踏進房間,是工作不方便。
那麼現在呢?
即時之前種種行為都有合理原因,現在的反應也該讓察覺,不對勁。
回想最近發生的事,姜予眠實在想不通哪里出現問題,就好像費盡千辛萬苦走過那段橋梁,眼看著就要到達終點,卻被高中前方不允許繼續通行。
又滿腹疑,可在對上陸宴臣的視線,聲音卡在嗓子眼,一句話也不敢問,怕像那次扔掉的外套一樣得到被厭棄的答案。
幾張口卻是無聲,最終沒帶走那壺茶,低下頭,默默轉走出房門。
陸宴臣注意到細微的低頭作,眉間幾不可查的皺了下。
余中的背影逐漸遠去,消失在門前,陸宴臣拎起那壺茶,桌面的手機震一聲。
不久后,陸宴臣看到那條短信。
咩咩:我,是不是,哪里做錯了?
作者有話說:
努力了一個月,終于把《敗給溫》的特簽寫完了,接下里可以努力多更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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