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沒有這樣的道理。”侯星慍怒。
“我們是來辦案的,貴府二小姐謀害他人命,還買/兇殺自己親姐,這怎麼能算家事?”
侯星的話里摻雜著難以言喻的憤怒。
他們一行人早來了湖邊,剛剛每個人都聽到了常步箐跌坐下來前,出推常意下井,給常意母親下毒的事。
他為人正派,從來都是黑白分明。
聽到了常意和常步箐的對話,才知道世界上有這樣自私自利的小人,只為了自己活得好一點,就毫無愧疚地殺人。
可淮侯一心只想先把這件讓荒誕丟臉的事先下去。
他不是在意常步箐的死活,從聽到兩人說話的那一刻起,他就恨不得從來沒有過這個兒,但要是讓常步箐被大理寺的人從淮侯府押出去了,他們家的臉面何在!
全京城都會知道他常衛的兒殺了自己的小妾,還想害的姐姐!
......到那時,常熙回的仕途又怎麼辦?
“這事我明白。”淮侯沉著臉說道。
“我們家自然不會放過這樣敗壞門風的人,侯大人放心,自然有家法伺候,”
侯星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家法?侯爺,下若是讓你行了家法,國法何在!害的那些人命又往哪里討公道!”
“我侯府置幾個自家奴婢,有什麼需要討公道的,誰來討公道?”
老夫人的聲音打破了幾人的僵持,讓的丫鬟搬來椅子,老夫人在幾人面前施然坐下。
淮侯看到母親說話,松了口氣,立馬站到了老夫人后。
侯星皺眉,除了常意,常步箐害的另外兩個人確實都是淮侯府的妾室。大戶人家可以隨意置妾室沒錯,但老夫人一來這理所當然的語氣,讓他覺得格外不適。
人命豈是如此輕賤的東西。
“常老夫人,就算不談妾室,要殺的可是還有常府的正經大小姐、您的親孫。”
“大姑娘不是還活得好好的。”老夫人嗆聲。
“我們淮侯府又不會包庇,該有的懲罰,一個都不會。”
侯星知道,從剛剛常意和常步箐的對話里不難聽出,這背后不了老夫人的推波助瀾。如果今天不把常步箐帶走,在老夫人的偏幫下,這事怕是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剛回府不久,聽到靜匆匆趕來的常雨聽到老夫人一番話,不勸道:“母親,二侄這事罪無可赦,還是給大理寺置吧。”
老夫人皺眉,狠狠剜了他一眼。
看到三叔說了公道話,常熙回也憤憤道:“害了這麼多人,死也不足惜!”
常步箐騙了他們兄妹二人十年,讓他們背負常步箐犯的罪活了十年,日日被殺人的愧意折磨,他怎麼能不恨。
大夫人正在旁邊看著熱鬧呢,心里還在慶幸還好沒聽老夫人的攛掇,冷不防聽見自己的傻兒子出頭,狠狠把人拉了回來。
是常家幾人就意見不一,還有大理寺的人在旁邊打發不走。
老夫人心想,先前他們就不應該答應常熙回,準許侯星進府。
——不,就不應該讓淮侯把常意這個喪門星接回來。所有這些事,都是招惹的,如果不是,常家和和的,本沒這麼多破事!
“既然如此,那你就問問大姑娘是怎麼想的吧,若是大姑娘都不計較,你計較什麼!”
老夫人冷冷瞥了侯星一眼,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肅穆模樣,只好換了法子,眼神冷地盯住常意,仿佛在警告識趣一點。
常意:“......”
如果真是在民間流落十年小可憐,一朝回到生活環境天差地別的侯府,遇見這樣的事。
一向對自己和悅的慈祥祖母又出這種神,孤立無援,害怕之下,說不定就順著老夫人的話說了。
可惜如果真是這樣的人,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常意環顧四周,每個人表各異,都有著自己的心思。
時事境遷,唯有人心不變。
看了眼躲在老夫人后面一句話也不說的淮侯,這個男人上好似極了春娘,卻另娶他人、不斷納妾。
如今因為一點名聲,他甚至可以不為春娘的死正名。
他的到底有幾分,又有什麼用呢。
常意的視線移開,對著淮侯說。
“父親,害了我娘。”
淮侯一腔話都堵在嗓子里——他若說有什麼對不起的人,那一定是春娘和常意母倆。
他可以理直氣壯地讓侯星走,但無法面對常意這個最大的害者。
淮侯有很多解釋的理由,如果私下解決這件事,以后想怎麼對付常步箐都可以。
讓無聲無息死在哪個莊子里,也好過被府帶走,讓常家名聲掃地。
如果這件事鬧大了,們姐妹以后還怎麼嫁人?
可這些話,他怎麼能跟開口。
他和常意平靜的眼睛對上一瞬,別開了頭。
常意再次垂眸,所有人都盯著的臉,等待著說出答案。老夫人只等著不了力做出退步,然后將侯星打發出府。
一字一句道:“有罪,就應當由大理寺來置。”
老夫人不滿道:“你到底想怎麼樣!我都說了會給你一個代。”
常意冷淡一笑,出了見的輕蔑神。
“我要死。”
老夫人然大怒,將手里的茶碗猛地砸向常意的臉,怒吼道“你給我跪下!”
常熙回和侯星下意識地要上去擋下飛過來的茶杯。
侯星站得近,揮袖打開了茶杯,但茶杯掉在地上炸開,常意閃躲不及,還是被彈起來的茶杯碎片劃破了臉。
侯星看臉被劃傷,面焦急,子臉的重要,連他這個大老都知道。
常意迅速拔出那一小片嵌在里的碎瓷,拿袖子了臉上的,一邊對侯星搖頭,示意他別擔心。
常熙回不可置信地回老夫人,不懂為什麼要這樣。
老夫人揮開丫鬟的攙扶,一下子站起來。
“跪下,你聽不懂嗎!我看你來我們府里,就是來作的,你是來害我們的!”
說完,看著常意不為所的樣子,眼睛一翻,一副快要咽氣的模樣。
府里頓時作一團,有給老夫人掐人中的,有勸老夫人消氣的,有收拾碎片殘渣的,還有給老夫人扇風的。
侯星目睹這一切,只覺得離譜又荒唐,明明發瘋傷人的是這位老夫人,所有人都在勸老夫人別氣傷了子,沒有一個人關心真正傷的常意。
他知道常意是不久前才被接回家,地位尷尬,但只有現在親眼所見,才知道這一切有多難。
他看向常熙回。
常熙回雖然目不滿,但父親和母親都在圍著老夫人轉,他便不敢再吐。
“你真想死你二妹妹是不是?”老夫人著氣說道。
“是要殺我,哪來我死的話。”
常意似笑非笑地拿著染的帕子陳述。
“你怎麼跟祖母說話的!”看老夫人又要被氣暈,淮侯看常意一點也不在乎老夫人的模樣,也不出空去罵。
他暗含威脅地對侯星說。
“侯大人還是走吧,這是我們家的家事,知道太多,對誰都無益——我們家老夫人可是四品的誥命夫人,氣出個好歹來,皇上問責,誰都逃不了干系。”
若是一般的大理寺推,遇到這種私家事,早就識相地告退了,哪有像侯星這樣還傻不愣登地在這里不走的,好像看不懂人臉一般。
“侯爺放心,下一定原原本本地上報皇上。”侯星氣極反笑,拱手說道。
他場以來,一直堅持本心、不愿讓步,即使貶也不以為意,他要堅持自己的人格,便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從未像這樣氣惱過自己只是一個七品的司直,沒權利在淮侯面前強地把人帶走。
話說到這種程度,他只能告退。
他回頭看了一眼淡然而立的常意,心里涌上一無能為力的失落。
背對著他,低頭不語,一幅無悲無喜的模樣,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不公。
他終究還是沒能幫上的忙。
——
常意心里沒那麼多春傷秋悲,沉思了一會說:“父親怎麼打算?”
淮侯拿不定主意。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常步箐,他不想就這樣輕易地放過,可同時,他也不敢惹母親不快。
大理寺的人一走,老夫人好像氣又上來了一般,指使道:“到底是一條脈,總不能真要了的命,明日一早把送走就是。”
這下常熙回都忍不住了,表難看地話:“送到哪去?”
“京城兩百里外不有個鄉下莊子,送到那去不就好了,讓每天抄經,也算是向老天爺贖罪。”
老夫人不痛不地說道,又看了眼沒出聲的常意,心火上頭。
“你也去祠堂跪上一晚,你為人這樣狠毒,不顧家人誼,人以后如何放心!好好到祖宗跟頭懺悔懺悔,自己今日在人前犯了什麼錯!”
安排完一切,老夫人徑直回了屋,也不管其他人心幾何。
淮侯不敢忤逆老母親,神復雜地對常意道:“去吧,就待一晚,為父會理這事的。”
常熙回言又止,只能看著常意被帶去了祠堂。
——
原本一件驚天駭人的毒殺案,就這樣在所有人的掩飾下輕描淡寫地掀了過去。
等到明天常步箐被送走,時間一長,誰還能記得之前做過的事?
沒有一個人得到了公平,常意這個最大的害者甚至還被罰進了祠堂。
這常家簡直離譜到極點,實在非正常人能理解。
張辟跪坐在小姐旁邊,冷著臉問道:“小姐,我去把常步箐殺了吧。”
殺個閨閣里的小姐對來說毫無難度,已經躍躍試了。
不懂常意為樞機的大人,拿份就能死這些不知好歹的人,為什麼要這樣忍氣吞聲。
其他簡單的法子也有,比如就可以為小姐剔除障礙,直接把常步箐殺了便是,難不真讓這殺人犯換個地方好好活著?
祠堂屋梁高聳,又黑又冷,常意點上一蠟燭,對張辟的提議不置可否。
剛剛一番話只是為了試探老夫人在這些事中的嫌疑,并沒真指過常家有人能給出頭。
要讓常步箐死,有很多種辦法,只是常步箐現在還沒有死的必要。
不僅如此,還要派人保護常步箐,不讓死在莊子里。
在問常步箐“另一個人”的消息時,刻意低了聲音,兩個人說話沒有被淮侯他們聽見。
但如果站在那個人的角度想,為了保險起見,就算常步箐什麼都沒有,也不會讓繼續活下去。
一個失去合作意義的工,遠沒有一張死人的來的安全。
在找出這個人之前,常步箐還有用。
常意從懷里拿出一塊牌子,是宮時從沈厭上拿的,他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怎麼的,上次也沒找要。
借著蠟燭,把牌子放在火上烤了一會。
牌子是金殼里鑲了一塊刻著份的玉做出來的,本不是一,用火一烤,很快里頭的玉牌和外頭的金牌就分裂開來,變了兩個牌子。
樞機的其他幾人都陸續回京,沈厭現在應該不是天天都住在皇宮里了。
把沒有字的那邊金牌遞給張辟,吩咐道:“你去將軍府找沈厭,把這東西給他,跟他說:如果他想要另外半邊,今晚子時,來常家找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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