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前邊的角落里多放了一個裝水的盆,能坐的地方就又小了些,喬雅南看懷信一直坐在外邊就往里邊了,道:“懷信,你坐進來。”
“不……”話一出口懷信忙輕咳幾聲,著嗓音道:“不用,太才出來不熱。”
喬雅南笑得不行:“你是不是在主家那著嗓子說話久了,都忘了要轉換回來。”
懷信胡點了下頭,他是忘了,但忘的點和說的完全相反。
馬車一搖一晃,大半個時辰后到了馬集鄉,這是昨日預設要到達的地方,算著時辰喬雅南放心了些,今日出門比昨日早,中午不停下做飯的話應該能按計劃到達桂花里。
見懷信沒有要聊天的意思,喬雅南打起簾子看向外邊來來往往的人。
恒朝行府郡縣制,之前所在的是同心府,桂花里屬同心府下轄司竹郡常信縣東源鄉。
喬父在世時是一支商隊的領隊,后來出事賠空了一切,連宅子都沽了出去,喬母帶著兒賃了一屋子住著,日子過得雖然和出事之前沒得比,可家里到底仍是有點底子在,有白米白面,三五日還能吃上一頓。
之前沒有比較不知道,早上見那老婦人看著一碗白米飯移不開視線心里就大概有了底,喬家的條件是不錯的。
了自己的袖,記憶中出事后就沒有置辦過新裳,一家子穿的都是以前的舊,可之,料子不差。而馬集鄉離著府城不過一日的路程,一眼看去幾乎俱是穿麻,穿青布裳的都,腳上踩的多數是草鞋,小部分穿著布鞋,鄉就已經是如此,里是什麼樣喬雅南不太敢想。
垂下視線看著睡得香甜的小修齊,喬雅南在心里嘆了口氣,要是有得選擇也不想去桂花里,在府城怎麼說日子也要好過一些,腦子里那麼多貧致富的點子,總能找出適用于這里的養活一家子,可安全問題解決不了。
一個十六歲的姑娘帶著兩個孩子太好欺負了,只要毀了的名節,他們姐弟三個的生死就完全在別人手里了。
所以在發現日夜都有人窺伺后立刻決定離開,做準備的那幾天晚上都不敢睡沉了,每天門窗都用東西堵住,枕頭底下放著剪刀菜刀,床邊藏著一袋面和火折子,還爬上房梁,把繩子的一頭綁到弄得松的瓦片上,另一頭綁在床架子上,危急關頭扯下來就能有不小的靜,這樣說不定能引來外邊巡邏的士兵,或者把人嚇走。
想了所有能想的辦法來自保,但也僅僅是能做這些而已,回桂花里是沒辦法的辦法,在家族關系的年代,再加上有父親的福蔭在,就算回族會一點欺負也比在外邊安全,首先要活著。
活著啊!才知道活著這麼不容易,喬雅南默默的再次嘆了口氣。不止得讓自己活著,還得讓兩個弟弟活著,不論桂花里有多窮,對們姐弟有多不友好,都要留下來,因為除了那里,們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是姐姐。
喬雅南在心里給自己打氣,閉上眼睛想著可能面對的況,盤算著手里的銀錢可以撐多久,若是用錢來生錢可以干什麼,并且能護得住賺來的錢。
好難啊!喬雅南又想嘆氣了,是弱者,長這麼大頭有一次對自己有這麼清晰的認知。
“有難事?”懷信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只聽聲音就知道是個好子的人,喬雅南也不睜眼,笑了笑:“從哪看出來我有難事了?”
懷信指了指自己眉心,想起來看不到,放下手去道:“眉頭皺著。”
“恩,有難事,我能解決的。”
沒有聽到接話,喬雅南睜開眼睛,對上的視線揚了揚眉:“不信?”
懷信搖搖頭:“你很厲害。”
厲害嗎?喬雅南代這個年代的姑娘想了想自己這些日子做的事,好像是承得下‘厲害’這麼個評價。
“懷信你呢?有難事嗎?”
懷信想了想:“能解決。”
喬雅南角高高揚起:“那你也很厲害。”
“我也這麼認為。”懷信說得半點不謙虛,每次學院大比文試武試他都是頭籌,自信擔得起一聲‘厲害’。
兩個同樣自信的人相視一笑,他們是同一類人。
“真不打算再回府城了?”
懷信毫不猶豫的搖頭:“有的人不要也罷,我本就不該對他抱有幻想。”
喬雅南稍一想就猜這個‘他’是指的親爹,俗話說有后媽就有后爹,能同意兒給老頭做填房的爹能好到哪兒去。
“那你要躲他們一輩子嗎?”
“用不著。”一說完懷信就反應過來他答的和喬姑娘問的是兩回事,他連忙又道:“我有庇護我的人。”
“你打算去投奔的那人?”
“恩。”
喬雅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再追問,轉而道:“修,你和懷信換位置坐會。”
懷信沒有拒絕,連續三晚沒怎麼睡,他確實有點困,換過來就靠著車廂閉上眼睛打瞌睡。
一上午的時間馬車只停了兩次,小修齊要吃米湯,馬也需要吃草喝水歇一歇,他們趁著那個空檔就著水和咸菜吃了餅解決一頓。下晌進了常信縣地界后喬雅南放下心來,比預料得還快點,天黑前一定能到桂花里。
“徐老爹,找個能生火的地方停一下。”
馬夫應喏。
把小弟放到修手里,喬雅南從盆里拿起一個竹筒拔了木塞子聞了聞,又嘗了一點,松了口氣:“沒壞。”
盆里還剩兩個竹筒,水雖然早沒了涼意,但到底是冷水,還是起到了作用。
“姑娘,前邊那地方您看看可不可行?”
喬雅南攀住門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有生火的痕跡,灶也是現的,而且會選擇在這里生火做飯,附近應該有水源。
“可以,就停那里。”
停穩馬車,懷信率先跳下去,轉出手臂給喬姑娘扶著下來:“我去找柴火。”
喬雅南點頭,轉把兩個弟弟帶下馬車,讓修抱著小弟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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