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溪言起得很早,這里離學校有點遠,起來的時候顧文瀾都還沒醒。
進洗手間洗漱的時候,順手把昨晚換下來的服塞進洗機里,準備和今晚的服一塊兒洗,弄完就出來做早餐。
沒多久顧文瀾也醒了,下床之后覺臥室和以前不太一樣,多了些東西。
比如他那張大書桌上擺了一些瓶瓶罐罐,他一邊穿子一邊琢磨著,是不是該給李老師買個梳妝臺,孩子都需要這個吧?
他進洗手間的時候聞到煎蛋的香味,洗漱完出來聞到剪火的香味,回屋拿了襯衫套上,又了條領帶掛上脖子。
柜里的服正正經經占據一邊。
見他出來,把粥和三明治端上桌,說:“昨天忘記買牛了,煮了白粥。”
他脖子上松松垮垮地掛著領帶,沒系好就想坐下去。
溪言把他拉過來,幫他系領帶,的作看起來還有模有樣,顧文瀾忍不住調侃,“顧太太,小模樣還賢惠。”
溪言看他一眼,沒理他。
顧文瀾估計心不錯,話多了些,“怎麼會這個的?”
稍一回想,臉上帶笑,“溪宇大學畢業拍畢業照,他穿正裝,領帶就是我給弄的,為了這個,我還特意去練習過,很練了。”
他不冷不熱地哦一聲。
瞟他,“干嘛?”
“有點可惜,居然不是因為我才學會的。”
“不稚?”
打好領帶,溪言踮起腳尖給他整理襯衫的領子,手指住襯衫的后領,仔仔細細到前面。
湊過來時,有淡淡的香味,他心尖上的,手不自覺放上的腰,低聲問:“這又是什麼時候因為誰學的?”
給他弄好領子,滿意地輕拍了一下他的口,原本想說,我自己穿帶領子的服也這樣。但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忽然就改口:“某一任。”
他臉上笑容不變,但神頗淡,頓覺掃興。
看他讓自己整理得穿戴整齊,還愉悅。
尤其這人好看,簡直是杰作。
溪言走到沙發旁拿起包包,在玄關穿鞋的時候提醒他說:“我去學校了,你吃完早餐把餐放進洗碗槽,晚上我回來洗。”
他口吻清淡地應了一聲:“嗯。”
顧醫生早上心不太好,上手之前把上麻醉的小醫生罵了一頓,因為手腳慢了些,耽誤了兩分鐘,被批:“業務能力欠奉就滾回去加固一下再來。”
倒也不是多兇悍,就是口吻淡淡的時候更嚇人。
誰都知道顧醫生對待工作態度十分嚴謹,和平時溫和的一面截然相反。
但今天貌似嚴格過頭了。
搞得旁邊一助二助也戰戰兢兢,生怕出錯。
手室里烏云布,難得個個嚴肅。
午休的時候,許攸打了個電話過來,“昨天我在路上見那位夏老板了。”
溪言正在倒水,用肩膀夾著手機聽電話,“那你沒事吧?他最近不是沒再糾纏你了麼?”
“是啊,你知道為什麼嗎?”許攸聲音輕揚,帶著笑意。
“為什麼?”溪言拿著水杯坐到位置上。
許攸說:“他了個朋友,在路上我撞見的,夏老板很是趾高氣昂,他朋友看我的眼神帶著悲憫,好像我錯過了兩間俱樂部。”
溪言笑笑,“你確實錯過了兩間俱樂部,”
“其實我有點同他朋友,”許攸嘆了口氣,“夏老板這人緒化很嚴重,明明不見得多喜歡你,但你不順著他的意思就拿刀威脅,一轉注意力就被帶跑,多嚇人?估計神方面需要調整。”
“嗯,”溪言總結,“所以你和夏老板的現任在互相同對方。”
“嗯哼,時間見證一切。”
“呀!李老師!”辦公室的窗口那邊傳來何老師的聲音,“那是你們班的學生麼?打起來了!”
“什麼?”溪言趕跑過去,過窗戶看向籃球場。
籃球場有兩伙人在互相推攘,的班級周禹帶頭,跟對方起了沖突,場面混。
溪言趕往籃球場方向跑,半路上就看見教導的方主任領著幾位男老師已經領先好幾步沖了過去,制止了雙方的不文明行為。
最后,周禹和對方一位男同學,作為事件代表,被帶到教導。
溪言沒跟著過去,先回教室把事問清楚了才好解決,“到底怎麼回事?打球打得好好地怎麼跟隔壁班吵起來了?”
吳克站起來說:“是他們班先惹的事兒!險小人,打球打不過咱們班就使黑手,踢了肖寒一腳,周禹看見了也給對方來了一下,最不要臉的是他們反咬一口,說我們使黑手才贏的球!”
于是,事就這麼鬧起來了。
溪言聽完了之后,問:“確定是對方先的手?”
畢竟剛才場面混,而且男生打球跑來跑去,誰都有看不清的時候。
吳克一臉激,“不信問肖寒!”
溪言看過去,肖寒驚似的一臉煞白,坐著不敢吭聲,看到這溪言心底咯登一下——完了,看來還真有藏線索。
吳克急了,“肖寒你這傻趕說呀!”
肖寒都快哭了,站起來說:“其實……是我先踩到對方鞋跟的,不過我是不小心的!我發誓!我就是跟得太了,一不留神就……但我就踩了一下,本沒有任何影響,他們就是借題發揮,還一口咬定是周禹欺負人,他們就是妒忌!”
吳克臉鐵青,繃了半天才出一句,“肖寒你這傻!!”
有個男同學嘲諷:“什麼妒忌?周禹除了那張臉帥點兒,還有什麼好值得人妒忌的麼?他們就是看不慣周禹囂張那模樣,打個球真當自己上MBA了似的。”
吳克氣得要沖上去,“你他媽說什麼呢!!”
溪言大聲說:“行了,我知道了。”
一幫兔崽子真氣得人肝疼。
“你們當這里是什麼地方!!”方主任把辦公桌拍得邦邦響,然后指著周禹吼:“你!又是你!你能耐啊!把人打這樣?你把學校當什麼地方?你家開的!”
“……”
溪言快到的時候,覺教務的屋頂都要被震塌了。
周禹站著不言不語不反駁,對的錯的任由對方往自己上套,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把方主任氣得直飆,拿著子就往他上甩,“讓你耍狠讓你耍狠!”
溪言一進來就看見方主任拿著子,一個健步過去把周禹拉開,“方主任你冷靜一點,別把孩子打傷了!”
方主任指指周禹,“你看看他那什麼態度!”
溪言把周禹拉到后,說:“主任,我了解過況了,一開始是對方先腳踹人,周禹氣不過還手了而已,即便要算那也得是兩個人的責任。”
隔壁班班主任拉著那同學過來,“你看看,這些傷怎麼算?你再看看你們班周禹,他傷哪兒了?他就是混蛋慣了!”
溪言皺眉:“萬老師,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這件事該怎麼算就怎麼算,但先打人就是不對,大家都看著的,是你們的人先的手,周禹這才……正當防衛。”
雙方都護著短,誰也不讓誰。
不過溪言咬“對方先打人”的關鍵不松口,對方實在沒轍,不是要替周禹開什麼,畢竟他把人打傷了是事實,就是想盡量把對周禹的懲罰降到最低。
至于踩鞋跟就不算事兒,走路還踩鞋跟呢。
而且對方也沒提踩鞋跟的事,估計也是心虛。
最后方主任覺自己快窒息了的時候,為尋求活路,一句每人罰寫2000字檢討草草了事,讓對方跟周禹道了歉,周禹負責對方醫藥費。
那學生傷得不重,就是被周禹猛地一踹,摔下去的時候腦袋磕地上了,流了點,在醫務室里簡單清理一下傷口,然后才送醫院理。
臨走前方主任還下了通牒,“李老師,你趕找這孩子的父母通一下,他要再惹出點什麼事來,學校對他就不是這麼簡單的理了。”
溪言也覺得問題嚴重的,連連應是。
出了教導就說:“放學之后我跟你一塊回去,我找你父母談一談。”
半天后,周禹忽然輕嗤一聲,臉上帶著嘲諷。
溪言不管他的嘲諷臉是沖著誰來的,站定,一臉不近人:“不要以為2000字檢討就完事了,在我這里你還得一篇日子,200字,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
周禹臉微變,溪言扭頭就走,后傳來周禹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個土鱉!”
溪言不跟小孩計較。
不怕2000字檢討,卻怕200字日記,可能2000字檢討也是怕的,只是好面子,不想當著方主任的面表現出來。
沒想到周禹沖了過來,在耳邊跟只蒼蠅似的碎碎念:“虛偽,做作,惡心,假好人,偽君子,虧我剛才還以為你護著我是出于好心,一切都是假的,你就是為了自己的面子!怕傳出自己帶的學生是個惹事覺得丟臉是不是!”
溪言停下來看著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個惹事還不反省?”
周禹神倔強,又有些憋屈,扭頭就走。
溪言:“……”
放學的時候溪言沒提防,一到教室,周禹已經跑沒影了。
撐著門框摁著太——讓人不省心的臭小子,氣死人了!
想了想,決定周六再去周禹家里做個家訪,現在得回去給某人做飯。
坐車的時候,溪言給顧文瀾發了信息過去,問他喜歡吃什麼菜。
很快他回了條信息過來。
——隨便。
既然能回信息就說明現在有空,想起今天早上他好像被那句“某一任”給氣到了,于是先行示好,給他撥了個電話。
他接起來,不冷不熱,“有事兒?我很忙。”
干脆有話直說:“你有沒有什麼比較喜歡吃的菜?我都可以做的。”
顧文瀾這會兒又不忙了,拿著手機跟周旋,“你廚藝很好麼?以前經常給人做飯?”
默了片刻,“嗯。”
他賤問了句:“誰啊?”
問的時候他已經后悔了,可就是管不住。
果不其然,說:“某一任。”
他終于炸了,一字一句里著沉,道:“我宣布你的某一任已經死了!別再提這三個字,否則我能收拾得你下不來床!”
溪言:“……哦。”
我的某一任都是假的,可是你的某一任都是真的呢。
那年大一。
宿舍老三被渣男拋棄,跑回來哭訴,老二為人仗義,得知此事之后拉著溪言一塊兒出門逮渣男,要為民除害。
倆殺到XX清吧。
溪言見過渣男,很快發現了他,手一指,“在那里。”
老二拎了一瓶啤酒殺氣騰騰地近,聽到某個聲音正在分腳踏幾只船的踏后,老二認準那個背影,過去掰過那人的臉,啤酒瓶口直接往那人一懟,灌酒。
這舉把在座的幾個人嚇蒙了。
鄰座一個孩笑出聲,“唉,那邊干什麼呢?”湊熱鬧的愉悅口吻實在引人注意,而且聲音綿清脆,很好聽。
溪言往那邊看了一眼。
第一眼就看見座位上一個男生,松散地靠著椅背,他神冷淡地往那兒瞟了一眼,興致缺缺地收回視線,昏暗的線之下,更顯得他廓好看。
現在回想起來,溪言覺得那時候的顧文瀾和現在其實沒多區別。
那會兒冷淡了些,可能更接近他真實的一面,現在的風度翩翩不過是一種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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