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想開了,若是找不到合心意的人,便算了。”李熠開口道:“將來大不了去清音寺出家當和尚,還可以和兄長離得近點。”
十方無奈道:“別說氣話。”
李熠很想說,既然你可以去清音寺修行,我自然也去得。
可這話質問的語氣太明顯,李熠便忍住了。
“其實想想人生在世又有誰能真的得償所愿呢?”李熠開口道:“這幾個人雖說不完,至長得尚算順眼……孤若是將他們娶進了東宮,大不了也學著他們出去逍遙快活,誰也不吃虧。”
十方被他這話嚇了一跳,見他面上帶著幾分玩笑,這才反應過來他在說氣話。
不過竟李熠這麼一提醒,十方倒是想起了什麼……
“今日咱們去過的那個地方,我一直覺得有些奇怪。”十方開口道。
李熠收斂了神看向十方,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十方又道:“我雖許多年不在京城,卻也知道京城上有教坊司,下有青樓,專養小倌兒的地方也有不。但今日那個地方,既不在鬧市,又不在花街,竟窩在那樣一個不起眼的巷子里,怎麼看都覺得奇怪。”
李熠點頭道:“孤倒是聽說過,有一些暗娼會散布在民間,做那樣的生意。可暗娼大多都是三三兩兩,像這樣開門做生意,還要價那麼高的,倒是從未聽說過。”
十兩銀子的價碼,能去得起的都是有點家的貴公子。可是那地方烏漆嘛黑的,想來不會比花街那些青樓好到哪里去,為什麼會有人花那麼多銀子去那種地方?
十方和李熠對這方面的事都知之甚,兩人一時倒也猜不出究竟來。
但經十方這麼一提醒,李熠也覺得那地方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尤其他們在那里到的那個陌生人,那人看著十方的眼神太復雜了。
雖然只有一個眼神,但李熠如今回憶起來對方,依舊忍不住心生警惕。
當晚回到東宮之后,李熠便將霍言聲到了書房。
書案上擺著三章畫像,以及湖邊那青年贈給李熠的那副畫。
李熠目落在那副畫上,手輕輕過畫中的自己和十方,目中帶著一笑意。
“殿下,這三個人您是如何打算的?”霍言聲開口問道。
“金夕,陳遙風,燕長生……”李熠依次看向那三幅畫,開口道:“這個金夕花里胡哨,仗勢欺人,除此之外有別的本事嗎?”
霍言聲忙道:“此人看著脾氣不大好,不過本倒是不壞。那日他是付了那飯菜的銀子才走的。”依著規矩那伙計弄灑了菜,銀子本該算在伙計頭上。
“仗著有些家罷了。”李熠目看向中間那人,目帶著幾分遲疑。
霍言聲不等他開口問便道:“陳遙風平日里閑散慣了,在湖邊不止畫畫,還喜歡給人算命。”
“畫倒是不錯。”李熠目又落在畫著自己和十方的那張畫上,片刻后開口道:“明日著人將這幅畫裱好,放在孤的寢殿里。”
霍言聲忙應是,而后又道:“最后一個燕長生,人很機靈仗義,在江湖上頗有些人脈,就是好了點……”
李熠目掃過三人畫像,片刻后開口道:“暫時都留下吧。”
霍言聲聞言忙點了點頭,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那份名單是數月前就送到了東宮的,里頭列著的是推薦給太子的門客名單。不過李熠似乎對培養門客一事并不熱衷,名單放了許久他也沒給個準話。
直到前幾日,李熠讓霍言聲給那名單里的人都編了個勛貴出的名頭,又將凌知淵的名字加在了最前頭……
再然后,太子殿下親自出宮去見了這三人……
這些門客雖出復雜,不像科舉出的人那般“清白”,但能被推薦到東宮的,自然各個都有幾分本事。霍言聲此前還替三人了把汗,生怕李熠誰都看不上,卻沒想到他一口氣將三人都留了下來。
“明日讓燕長生來見孤一面。”李熠開口道。
這燕長生便是好“腳”的那位。
“是。”霍言聲忙應了,待李熠又吩咐了幾句什麼,他才退下。
次日。
李熠本是吩咐了霍言聲將人帶到東宮見一面,但臨了他又變了卦,將見面安排在了宮外閑置的一宅子里。
那燕長生的人見到李熠后嚇了一跳,認出了李熠便是昨日壞了他“好事”的人之一。當時他險些被嚇出病來,朝李熠和十方罵罵咧咧說了好些不耳的話。
“燕某有眼不識泰山,請太子殿下責罰。”燕長生跪在李熠面前朝李熠行了個大禮。
李熠自然不會同他計較此事,示意人起來,道:“孤有話問你。”
燕長生聞言忙老老實實起,垂首立在旁邊等著李熠問話。
“花街有那麼多養小倌兒的地方,為什麼你要去那里?”李熠開口道。
燕長生忙道:“那里玩兒的花哨,比小倌兒館里更有滋味。”
李熠瞥了他一眼,燕長生忙又補充道:“不敢欺瞞殿下,燕某早些時候便覺察那不大正常,如今常往那跑,不止是為了消遣,也是想查出那里的貓膩,到時候投靠太子殿下也好送殿下一份見面禮。”
“多久能查清楚?”李熠問道。
“一月……不,半月便可。”燕長生道:“若是可以,請殿下予兩個幫手給燕某。”
李熠看了一眼霍言聲,開口道:“讓金夕和陳遙風協助他,此事若是順利,結束后你們便來東宮跟著孤吧。”
“多謝殿下,燕某定為殿下赴湯蹈火。”燕長生道。
“另外還有一個人,你幫孤查一查他的底細。”李熠開口道。
李熠腦海中閃過那人盯著十方時的目,冷聲道:“查清之后不要打草驚蛇,第一時間告訴孤。”
“是。”燕長生忙道。
李熠沒繼續在宅子里逗留,吩咐完了燕長生便離開了。
兩人從宅子里出來后,李熠朝霍言聲道:“你派人盯著點,孤不信任他。”
“殿下放心,這三人屬下都派了人盯著,不會出紕的。”霍言聲道。
李熠聞言這才稍稍放心了些。
“那‘腳’的地方你也派人盯著點,防止他們真有什麼貓膩。”李熠道。
“是。”霍言聲猶豫了片刻,開口問道:“殿下,來日他們三人到了東宮做門客,十方師父若是認出來他們怎麼辦?”
李熠目一滯,沒有回答。
霍言聲又道:“咱們這麼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要騙十方師父到什麼時候?俗話說紙包不住火,日子久了……他早晚會看出來的。”
這些日子,李熠的所作所為霍言聲都看在眼里。雖然李熠從不朝他解釋,但霍言聲跟著李熠多年,再加上這些日子看李熠待十方的態度,他猜也猜到了七八分。
但都說強扭的瓜不甜,他家太子殿下如此勉強將人留在邊,早晚是要出事的呀。
霍言聲對李熠忠心耿耿,這些日子可沒替李熠著急,今日也是沒忍住才順口提醒了一句。
李熠聞言頓住腳步,轉頭看了霍言聲一眼。
他那目倒是沒有刻意帶著凌厲,幾乎算得上是很平靜了,
可那抹平靜落在霍言聲眼里,卻覺鋒利無比。
“你這是在指責孤嗎?”李熠開口道,“還是在教孤做事?”
霍言聲:!!!
要死了,戲太深,差點忘了太子殿下從前是什麼脾氣了!!!
第12章 晉江獨家發表
回宮的路上,李熠一直冷著臉。
霍言聲戰戰兢兢跟在后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些日子里因為李熠除了上朝和議政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和十方待在一起,霍言聲幾乎快要習慣他家太子殿下在十方面前時那副樣子了。回過神來之后,霍言聲才意識到,太子殿下這些日子并非是轉了子,不過是在“做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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